【赤黑】黑色的四季花（第三十三章）
由于没有拉上窗帘就睡下了，而窗户的朝向恰巧是东面，所以这阳光正好的清晨，黑子几乎是在日光照射的煎熬下爬起床的。平日都要直接睡到中午的他难得怒意高升，望向可恨的阳光难得露出了獠牙，闪烁着冷艳冰光的宆眸倒映着朦胧不清的景象。气得不久，他才默默地收拾表情，起身走向窗边将遮光的窗帘拉上，瞬间室内仿佛堕入黑暗那般，就连他也有些小小的不适应，只是相对阳光直射要舒适许多。
回到床边坐下发呆了会儿，随后他伸手在椅子上拿过薄外套穿上，起身走向一旁的卫浴室洗漱，完事后才慢悠悠地出了门，见中村已经在半开放式的厨房做着早餐，他忙不迭地向对方打了声招呼，没说几句又移动下楼，还未走到一楼，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早啊，哲也。”
“早。”朝发声的位置看去，赤司正坐在茶几前的沙发喝着温和的花蜜茶，电视内的早间新闻正在小声播放，大抵都是些琐碎的小事，看不看都无所谓。
“过来这边坐下，我从之前就想说了，你这睡相还真是糟糕。”赤司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拿来新的杯子给黑子也倒了花蜜茶，接着起身走向一楼的洗浴室拿出一把牛角梳，贴心地为其梳理起乱糟糟的蓝发。
期间黑子仅以鼻子哼了哼声，顺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发一言地捞起花蜜茶大口喝下，将胃里翻滚的燥意冲淡，对于赤司自动自发的帮忙没有拒绝，偶尔亚纯种的各位也会因为看不惯来捣鼓他顽固的头发，对此他早已习惯了。
“看来你睡眠不太足，昨晚熬夜看书了吗？”这才下来多久已经打了多少个呵欠了？虽然他能体谅吸血鬼是夜行生物，不过早些睡的话，白天应该还是可以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的，正如人类可以日夜颠倒彻夜不免，然而那么做未免伤身，就不知吸血鬼的身体素质会不会因睡眠质量的不同而产生改变，这项研究尚未有明确的结果，况且这家伙与普通的吸血鬼不在一个层次上，即使结果明确也不一定有用，只能就近观察，希望他可以安好些。
冷不防地又打了个呵欠，黑子没承认也不否定自己有熬夜看书，但他确实是睡眠不足，只是也不想再睡了，“倒是你，做那种会用脑过度的工作之后怎么还那么精神？”昨夜他那电脑上长串的数据叫人看了就觉得头晕，也亏他不被影响。
赤司侧头想了想自己的工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昨晚我并没有做什么会用脑过度的工作，况且我怎么说也是个科学家呀，那是我的专业领域。”若那点小事也算是伤脑，那可会有很多东西他都应付不来，就像这该死的头发……为何梳了又梳、压了又压，它还是那么不羁不训，翘得有个性。
“也对，术业有专攻。”在外行人眼里十分困难的事情，对他来说也许只是小事一桩。
“打算什么时候出门？”瞅了眼电视中开始播报的天气情况，成天的晴朗天气很适合人类出门，但对吸血鬼就不大待见了。
“阳光不那么毒辣的时候。”与赤司所想无异，黑子对这好天气只觉得头疼，只是对方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地以这理由回答。
好笑地回头看看窗外并没有太强的光照，赤司心想对方该不会睡糊涂了才会露出这一丝破绽？但他偏是装傻，不对这话语作过多的联想，“这可是冬天的太阳，可不算强烈了。”他平日出门也不见打伞带帽，如今竟还嫌外面阳光毒辣，待到夏季不就得完全只在夜间行动了？
黑子抬手揉了揉因为呵欠连连而泛起泪珠的水眸，看似不经意地发出嗟怨，“但我还是讨厌阳光。”尤其是午后，不过即使不怕光照，他也无法喜欢上耀眼的光，也许是因为曾经过于习惯躲在黑暗处，导致如今怎么都接受不来，至于为什么在他之后的所有吸血鬼都这样甚至更严重，他没有细思。
为这话轻皱眉头的赤司不由觉得奇怪，他已经故作不知，这家伙却越说越起劲，再不指出疑问，被看出破绽的怕会是他，于是他开口以疑问警示对方，“哲也，你该不会是吸血鬼吧？”只是对方究竟是真迷糊还是假意试探？看似平淡无常的话语却令人深思，莫不成是之前谈起贝加莫的事情时就被察觉了？
扬起唇憨憨一笑，黑子抬起头看向赤司俊逸的面庞，未映照光芒的冰眸中流转着异样的星芒，看似危险却又动人，他忽然抓住了对方的手，不急不缓地吐露危言，“如果我说是呢？”他讨厌阳光，更讨厌无耻利用他人爱意的自己。即使感到了厌恶他也不想离开，而对方明知他没有丝毫接受之意，却还是纵容他呆在最近的地方。
藏在眼镜之后的异色双眸几乎同一时间闪烁了一下，赤司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反握着对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见其瞠大双目急忙抽了回去才又说道：“那我就得重新考虑为你准备的菜单了，你想要什么血？”他想自己错了，黑子并非察觉到他已经知晓一切，反像是在自我厌恶、自暴自弃……若是可以把话敞开了说就好了，可对方真的会相信仅相识两个月的人类吗？即便拥有预知能力，他亦不敢妄言，因为未来往往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改变。在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前，他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不知该摆出表情的黑子索性低下头，缺乏日晒的白皙肌肤再度染上疑红，这让他有些后悔穿了外套下楼。呆在这个男人周边总会感觉周围气温上升，纵使他能控制自己的表情，这狂野地跳动的心他还是没有丁点儿办法去应付，而对方倒是可以继续梳理他的顽劣发丝，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那般。他只能叹气，就这情况看来，恐怕他诚实地告知自己是个吸血鬼对方也不会当真，又或者当真了，却不在意……
“我只要香草奶昔就能满足了。”很少会有不在意身边的人是否为吸血鬼的人类，但并非完全没有，他究竟是哪一方？
“那你还真是个品味独特的吸血鬼。”脖子又红了，延至耳朵，这莫非是……他在害羞？
“彼此彼此。”应对他人那般危险的话语还能平心静气地耍流氓的怕是只有这家伙一个了。
侧过头，赤司放下了双手，双目紧盯着对方半边殷红未退的侧脸，忍不住裂开嘴勾起了今日最为开怀的笑容，他立刻把话题拉回原地，并贴心给出提议：“怕晒的话黄昏时分再出去如何？你想买什么？”他可以兼备司机、搬运工以及人性化的钱包等职务。
愣了会儿，勉强忆起话题的黑子扒了扒头发回应：“好，我想买……葡萄酒。”实际上他没有想买的东西，只是空出一天时间等待猎人是否会有消息传至赤司手上，出了什么事他也好就近处理。
“你喝酒？”赤司讶然，他晓得以黑子的大龄该是什么都经历过了，但他仍看不出来对方是喜好喝酒之人。
“喝，我可是成年了哦。”不仅成年了，还老得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住。不过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什么样的人也都遇过了，期间从未被谁吸引过眼球，却独独为这个人驻足，每每都让他想对自己的心问个究竟，可它给予的回答只有怦怦直跳。
“保养得真好。”这肌肤细滑嫩白，着实不像活了上千上万年的老人，据他所知普通的吸血鬼也是会成长的，只是相对人类时间要长许多倍，至于眼前的家伙，难说。
“是，不像某人少年老成，活似个半百老人。”年纪轻轻就当了炙手可热的科学家，叫人很难相信他还是个未成年人，不过在许多国家，他这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龄了。
听完对方的话，赤司不禁笑出声，他摸摸自己向来被说童颜的脸庞，嗔了句：“你哦…”他是少年老成，但他可不显老。
低着头的黑子闻声也低低地笑了，透着淡淡粉色的面庞扬着平日难得一见的活力，随后他也不再说笑，轻声道了句“我饿了”便结束话题。
聪明地不再继续往下说，赤司绕过沙发边走边应答了一声：“吃早餐去吧。”
拿起遥控关掉了电视并站起身跟上赤司的脚步，瞅着对方的背影好一会，黑子又低下头，看了眼被亲吻的手指，不发一言地抿起了唇，好不容易降下温度的面颊又开始发烫，气得他直想拍自己一巴掌好清醒清醒，不得再往下陷。
“怎么了？”发现他忽然停了下来，赤司立即关心地询问。脸好红，这回他可没有做什么吧？吸血鬼不会生病，但是缺乏血液同样会虚弱，症状中同样有发热……他是真的饿了吗？
“没什么，快走吧。”即便面色绯红，黑子亦保持了平淡如常的表情，移步往上行走，还轻轻推了推对方让其别挡道。
见状赤司也只好继续上楼走向饭厅，不过他仍为此留了一个心眼，心或许想真该考虑变换餐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