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黑色的四季花（第十七章）
机场大厅内，来往的人们皆匆匆，无数人在这里或相逢或分别，有人欢乐有人愁，而赤司当属忧愁一派。办好登机手续的他没有急着通过安检，而是让同样要飞往意大利的紫原一行人先到候机室，自己则倚着一根柱子似在等待着什么人。
特意放下工作来为他送行的虹村大概也注意到了赤司有些焦躁，心想定是在等着自己喜欢的那人，于是他也没有立刻回去，站在侧边叨唠些繁琐杂事陪着干等，就为一睹那位赤司不愿透露丝毫的心上人究竟有多么天姿国色，竟能俘获这木头人的心。
“赤司君。”突然间一个清澈的声音从赤司的身侧冒了出来，两人同时朝声源看去发现存在感近似于无的蓝发少年。
未待虹村发出诧异的声音，赤司就一把将黑子拉得更贴近自己并紧紧地拽着那只手，阴郁许久的脸色迅速爽朗起来，他愉悦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他只剩十分钟的时间滞留，再拖就来不及了。
黑子扭了扭没有挣脱赤司的手，只好放弃，在唇上咄咄：“请别把我说得那么绝情。”
赤司朝他笑了笑，逗趣地询问：“难道你会哭吗？”他只会无痛不痒，继续保持宠辱不惊的模样。
“不会。”他早就遗忘了那种情绪，就连十年前失去唯一挚友时也未落下一滴泪，明明那般悲恸欲绝、怒不可遏，或许他是真的绝情吧，可为什么…最近心里总会想起眼前这个人类？
“那真是可惜。”不哭也好，他哭起来一定不好看，相反如果能够再开心一些就好了。
抬眼一瞪，黑子把另一只手上临时买来的一杯香草奶昔塞给赤司，毫无诚意地道一声：“这是给你的践别礼，请收下。”来得太急只顾着买喝的，他早就忘了有饯别礼这种东西，若非刚刚瞄到赤司脚边放着的提袋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礼物，他是不会想起来的。
一眼就看出黑子根本没想过要送饯别礼这事，赤司睨了眼手里的香草奶昔，没有生气也没打算还回去，只扬唇礼貌道谢：“谢谢，我会珍惜地收藏起来。”
听完赤司的话，黑子就晓得对方不打算喝，而他说的珍藏定然是不可能的，他撅嘴又道：“麻烦你吃掉它，它可过不了安检。”早知不送了，还不如自己喝完。
“黑子，我记得我说过它太甜了，而且冬天最好别喝冷饮。”这玩意儿喝多了对身体无益，他收起来只是为了不让对方喝太多。
“你怎么知道我偷喝……”啊，糟糕，说漏嘴了。
看着黑子连忙闭嘴不再发言，略微讶异的赤司沉默了两秒，随即哑然失笑，张口就答应：“我喝掉就是了，你可以不用说那种话的。”说罢他还作势喝了一口，甜入心的滋味有点难受，他却是十分享受。
顿了顿，没意识到赤司话中之意的黑子松了口气，和对方一同挨到了柱子上，任其自然地回了句：“是吗？那就好。”
“赤司，这位是？”，一听两人的话题似乎结束，老是插不上话的虹村抓住机会猛然指向黑子朝赤司发问。这两人居然手牵手无视他说了这么多话，最基本的介绍好歹应付式地做一下吧？
“你好，我是赤司君的朋友黑子，请多多指教。”赤司没有发话，反是被指的黑子有礼貌地对虹村微微欠身，有条不紊地开口自我介绍。
前言撤回，虹村发现无礼的只有挡在两人之间的赤司，有意无意的阻拦着实令人发指，不过在陌生人面前他还是尽量保持了良好的形象，扬笑回应说：“啊，彼此彼此。我叫虹村，和他是同事，也算是个朋友。”还挡，握个手都不让哦？
忍无可忍地松开了黑子的手，赤司朝前面伸来的手一拍，占有欲十足地侧身挡在两人跟前，偏不让额冒青筋的虹村再靠近半分，末了更是丢下一句语出惊人地发言：“他是我喜欢的人。”意思是少在他面前表示热络，一点肢体接触他都见不得。
“哦，喜欢的……什么！？喜欢的人！！？”宛若遭到五雷轰顶的虹村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震惊的模样引来众多路人关怀的眼神，可见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从赤司口中听到这话，不，他有想过，可是这对象……
同样为之感到惊诧的还有当事人黑子，此刻的他非常想摇旗大喊抗议，而实际上他仅仅往赤司背后挪移三分，若非嫩白的面上浮现一抹可疑的樱红，他便活生生像个背后灵，紧盯对方的后脑勺，幽怨的冷音也悄悄摸摸飘入其耳里，“赤司君，我不喜欢引人注目。”他怎么可以当众宣告这种事，这不周遭都开始出现要杀了他的目光了，刺的皮肤都生疼，哪天他怒了就得要个精神损失费。
本要叫虹村注意音量的赤司为此忍不住发笑，转身与黑子埋怨的眼神对上，抬手把手里的奶昔吸管凑了过去，满面和煦地开口：“抱歉，不过我是实话实说，我喜欢你，黑子。”
下意识地含住吸管猛喝了一大口，心里舒适许多的黑子用鼻子哼了哼，口气也稍微好了些，“谢谢你的告白让我成为现场最大的聚焦点。”
“等…等等！赤司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再次被忽略排外的虹村这回放低了音量，但话语中仍饱含不敢置信。尽管有赤司的阻碍，他还是打量了好一番黑子的外貌，不看性别的话倒是长得眉目清秀，白皙的肌肤搭衬与苍穹同色的短发，一双清澈明亮的水眸，加之从容淡然的表情，看久了竟有种柔和清雅的美，可就是生错了性别，这段情，注定难了。
没有回头，赤司只凉凉地甩出一句：“有问题吗？”他这话是说给虹村听的，至于黑子，手中那杯本不打算让对方喝的奶昔又被偷了一大口，那塞得鼓鼓的面颊看着煞是可爱，乐于欣赏的他也就不再对其光明正大偷喝的行为说些什么。
“当然有！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喜欢的是男人？你让我怎么和你父亲交代？”他没问题，他父亲方面可就问题大了。赤司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本来丢下家族事业不管一头扎进科学行业中就引得他父亲很大意见了，好不容易做出了成绩让人认同，这又冒出一个性取向的问题，这不是在说赤司家注定无后吗？虽然他们父子争执起来感觉很有趣，不过能避免则避免，也不知这家伙考量到什么地步了，趁早劝阻还来得及吗？
“这和性别无关，告诉我喜欢为何物的不正是你吗？父亲的方面你无需担心，他无法阻拦我做任决定，你只要专心做好你的研究就行了。”人生是他的，他可以为赤司家赢得更多利益，但他不会为赤司家改变自己。
“这……”看来是来不及了，也对，赤司便是那种一旦作出决定就绝不反悔的人，要劝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赤司君，你该去候机室了。”对两人的话题毫无兴趣的黑子忽然戳戳赤司的手，继而指指机厅的电子大钟，告知赤司时间已到，再不走就得等下一班机了，他可不想来了一趟却没把人送走。
赤司抓住黑子的手，纳闷的朝他笑了笑，感慨时间太短，面临离别在即他只好尽量把自己内心的话简短地说出来，“看来你是很想离开众人的视线，我这就进去。你好好保重身体，晚上别一个人在外面闲逛，遇到危险绝对不可以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给我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奶昔真的少喝一点为好，别贪嘴了；手机不要关机，尽量放在触手能及的地方，还有……早点过来。”距离圣诞还有半个月，而他还未分别，就开始想念了。
“好的，再见。”与赤司的不舍相反，黑子的回答简言意骇，干脆利落得叫人怀疑他是多想赤司离开。
半点脾气也无的赤司最后揉揉黑子的发丝，背上行李提起手袋道：“再见，顺便前辈也是，少了我研究可别掉链子，走了。”说罢，他没有表示出过多的留恋，却迅速地在黑子面颊上印了一吻，完事转身就朝安检口走了过去。
“你这家伙…保重。”对赤司的背影嗟叹一声，无可奈何虹村还是老实地挥手道别。
等到赤司通过安检门，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虹村便收起了目光，转头就准备和赤司的心上人一起离开，哪知他身边除了空气便无人影，那个存在感薄弱过度的少年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无踪，导致只能呆站原地的虹村干瞪着双眼，纠结再三还是独身一人回研究所去。
一架飞机划过天际，淡淡的痕迹在风中迅速消去，就如那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太快让人只来得及留下一片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