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team】异族（第二章）
下午一点，床头的闹钟大约响了四五回，床上的男人终于受不了噪声的来源，一个枕头被揪起砸向了闹钟，哐当的一声，枕头掉落在地，而闹钟仍然健在，响个不停令人烦躁不已。
Mike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未等到闹钟停止，手机铃声又传了过来，他气恼地坐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上司的大名出现在了模糊的视线底下，不死心地伸手去把床头柜上的眼镜取了过来戴上，再看屏幕时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而后才一脸不情愿地滑动接听，“喂……”
“Mike！你没忘记下午有你的直播吧？还不快点起来？”都多少点了？那闹钟这不是还在响个不停吗？他怎么还气若游丝仿佛一个快要死的病人？还有那值钱的嗓音彷如被卡车碾压过一般，难听死了。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大，然而对习惯这噪音的并且压根儿没把手机贴近耳朵的Mike来说只是小儿科，他习惯性地点了扬声，顺手穿过一道结界把里头的闹钟给关了，然后与那个女高音唱反调一般，又重新倒了下去，打算闭着眼适当和对方打个太极，“古图……你无法理解一个四点才碰到床的人的心情。”他现在仍旧如刚下直播，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古图双眼朝天一翻，废话一句也懒得和对方说，直接叨一句：“我在你家楼下！”理解个鬼，工作为大，他再不下来她就上去。
一听对方要上来，Mike立刻警惕地再度从床上爬起来，懊恼道：“好吧，你等我十分钟。”他十分讨厌别人来自己的家，所以至今为止几乎没有人到访过，不如说让人知道自己的住所在哪里已经是极限了。
“五分钟。”古图冷冷一哼，自动将对方的话打折一半。
眉头一皱，Mike心情极度低沉地捏紧了被子，每每这种时候他都会憎恨古图那说一不二的性格，着实恼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他才从喉间挤出了两个音节：“OK……”
挂断通话，Mike将手机随手一扔，顺势把眼镜也拿了下来，按了几下发疼的太阳穴就摇摇晃晃地起身，仿佛喝醉了一般脚步显得凌乱，扶着墙硬是走到洗面室，摁了一下洗手盆上的水龙头开关，流水未往下，反是化作水珠飘散到了空气中，拿过牙刷眯着眼勉强挤了牙膏，再拿起水杯漱口时，杯中已然满载的水令人匪夷所思，但Mike对此毫无感想。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他立即回到房内，随意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带了一些必备物品就直接出门。
下了楼，他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大喇喇地堵在家门前，实在懒得吐槽的他沉默不语地走过去直接就上了车，连古图的脸也没有看一眼，扣好安全带后他调低了座椅的高度便闭上眼打算一路补眠。
“给。”把一个文件袋丢到了Mike身上，古图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发动车子驶上路。
Mike侧头打了个呵欠，没有睁眼，只懒洋洋地拿起文件袋盖在脸上挡光，不打算拆开，而是从喉间勉强挤出了沙哑声音发问：“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想要转录播吗？这是申请表。”技术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急转驶入另一条路，也不管副驾上的人会不会有怨言，光顾着赶路的古图冷冷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直播确实累人，尤其是要与听众现场互动更为之，做多了难免想要转到录播，就是可惜了他的好人气，恐怕这一转会要大跌了。
未受到影响的Mike打了个呵欠，念道：“谢谢。”这表要了多少个月了呢？没有时间观念的他早忘了。
同样习惯了Mike冷淡却不失礼貌的言语方式，古图对于那个敷衍的道谢毫无反应，反而开始思考对方接下来的行程，为了不让副驾上的人真的睡着，她马上展开了新的话题，“听说你那边晚上有个股东大会，能赶得上吗？”下午的直播四小时，出来刚好准备入夜，回来还得继续做深夜FM，会不会太赶？
“我不去。”Mike此刻有些后悔没有带上一对耳塞，隐隐作痛的大脑一直在昭示他睡眠不足这个事实，再这样下去他也该考虑辞职换工作了，最好是活跃于网络在家也能完成的自由职业，这样可以持续做个三四十年左右，说起来上上份工作不就是这类吗？也罢，再做两年吧。
“哈？”恰逢红灯，古图一脚踩下刹车，身旁的人确实没有太大反应，倒是文件袋直接滑落。
刺眼的阳光刚好从车窗外射入，打在了Mike的脸上，他这才转过头面向古图，眉头几乎没有一刻放松下来。阳光让他醒了三分，同时也让他心情低落三分，十分不想说话的他选择了沉默，直到驾驶座上的人敲了他的脑袋一记，他挣扎了一小会，开口：“助手代我去，会议过程他会给我直播。”
“你还真是会偷懒啊。”就这样被磨蹭了一个红灯的时间，古图凉凉地丢出一句，随即加码使车子直接冲了出去。
这会儿Mike总算在心底诅咒一声这该死的开车技术，随后调了椅子的高度，睁开惺忪睡眼瞅向外，很怀疑这车速会招来大片交警，但他无意要接下开车的工作，想了想又说：“我当然可以亲自参加，但这样的话深夜FM我就不去了。”他不允许自己一天工作超过八个小时，睡眠少于十个小时。
“那可不行。”他不来可会出直播事故的。
听古图那般斩钉截铁的回答，Mike这回是真的没有再说话，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人都是自私的生物这件事了，不管过了多久，世界依旧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他而已。
见他似乎完全清醒，古图也不再搭话，直到车子开到了公司前的停车场，她不得不啧啧称奇：“看来风声透露地有点快，难得白天有那么一次直播，你的粉丝们可期待了，为了一睹你的真容之类的。”他穿得简单且休闲，低调得与平日无异，而且对于外头粉丝的热情是一脸冷漠，尽管如此那张如斯文清秀的俊脸仍让人心动，当然，她除外。
“以后别再给我安排这种额外工作。”尖叫声是他最讨厌的声源之一。
熄了火，古图才不管对方态度如何，只一边迅速锁车一边回答：“好好好，出去吧。”
隔着车窗又看了眼外头又蹦又跳状似很开心的人们，Mike抬手扶正了歪掉的眼镜，接着沉静两秒，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可一世，再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只一瞬他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高音，嘴角勉强提起的弧度险些要往下跌，但他撑住了，硬是当做没听见那般关了车门，与好不容易挤进来的古图在保安人员的开路下往公司內走去。
不过走了一小段路，Mike就觉得满额大汗，浑身不自在，而且途中还被不知道哪个粉丝掐了一把胳膊，疼得他差点就要破口开骂，只是大堂內正在播放的新闻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有理会粉丝们正在被工作人员极力往外赶的呐喊，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视线穿过重重障碍落到了巨大的屏幕上，新闻中出现的是用俯视角度拍摄的一座较大的建筑，主播的声音清晰有力地将一条新闻送入了他的耳内，他启唇，不由自主地跟着念：“没落的…”十家……
“Mike？”古图转头打断了Mike飘远的思绪，提醒了他时间不等人。
“没什么。”摇摇头，Mike收起视线，继续跟上古图的脚步。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唇边故意提起的微笑已经淡去，留下的是一脸莫名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