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其子（第五章）
啪嗒！
一本书落在了地上，从书架上抽书的人动作迟缓地弯腰去拾起，接着抬头看向凌乱的书桌。下午阳光正好，穿过无色玻璃照射在一堆文件上，其中一张印着成绩的纸在男人眼底特别刺目，转头将捡起来的书籍放回原位，再回到书桌前将资料放好。
指尖在那张成绩单上轻轻划过，他慨叹，坐下来继续翻阅资料，编写一份令他感到头疼的文学报告，那是他假期的作业，表面看来并无多大难度，但从定下议题到翻查大量的资料再到编写，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没了当初刚拿到作业的那份从容，除了社团活动之外的时间他几乎都会窝在家里学习，因而还令某人产生了小小的不满，尽管那个不满并没有被说出口。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黑子立即拿过便签把页码和概述写了下来贴在挂在墙上的白板，继而开始找另一本资料。
室内一直很安静，偶尔从露台的门缝处吹入一丝凉风，他缩了一下只穿了室内拖鞋的脚，没有理会。空出一只手去找不久前倒好的热饮，还未碰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
嘭…嘭…嘭……是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
他抬头朝窗外望去，翠绿的松树依旧耸立在院子的一角，那棵樱花树正准备开花，其余盆栽植被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除了他。无精打采的模样显得黯然失色，去拿杯子的手收了回来，起身往书房外走去，经过走廊踏入了客厅内，那个他心心惦惦的男人正百般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难得翘起了二郎腿的坐姿映在他眼底，莫名地帅气，可他赞不出口。
黑子走到了沙发旁边，轻声唤道：“征君。”
“嗯？”赤司将腿放了下来，转头的同时发出应声。实际上他很早就听见了黑子走过来的脚步声，只是怕一开口又打扰了他，便干脆不做声，但由此看来，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而且那般的愁眉不展，怕是又遇了什么心烦事。
“我果然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不由自主地重重叹气，黑子少有的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而这多愁善感的一面也只有赤司能看见。
赤司理解地扬起浅浅的笑，拿起遥控关掉了电视，另一只手抬起向其伸了过去，说道：“过来。”
对方很是听话，把手递给了他并走了过来，顺势就这么坐在了他的双腿间。他压下了黑子的腹，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而后抬手力道适中地为之按摩太阳穴，继续道：“很累的话就先缓一缓吧，你拼命过头了，要我帮忙看看吗？”他看过那份议题，确实知识面不够广的话会被难倒，虽然偶尔会装作不经意地提点一两句，但作用似乎不大。
“要……不对，我说的不是报告的事情。”黑子闭上了眼，舒适地把身体重量都放在了赤司身上，回答的速度慢了一拍，甚至险些就弄错了该说的事。
意识到黑子的反应变得迟缓，赤司思考了两秒，接着把声音放得很轻，靠在对方耳边再问：“你是说刚放假那天提到的事？”
回想到上学期末放假时自己对赤司说过的话，黑子默默地再度叹息，应答：“嗯。”
“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放弃，那就不要犹豫。还有，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我会心疼。”确实那么做的话，会空出许多时间潜心放在学习上，而且这么做头也不会这么累了，若他真的没有问题，自己当然不会阻止，不过铁定会十分不舍吧？毕竟那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
张开了眸子，拉下了赤司放在太阳穴上的手，踢掉了拖鞋，转身把脚移到了沙发上，侧身抱住了赤司，对方很快也重新把他搂在了怀里。黑子把脸颊贴在对方的锁骨处，就着这温热的触感慢悠悠地蹭了蹭，沉思默虑许久，最终说出口的是与话题几乎不沾边的话来，“这次投稿也被退回了，就在早上。”在这种时候被退回，老实说他受到了颇大的打击。
“不必操之过急，我相信你可以。”赤司将思考的内容强行换到了黑子写的小说上。他认为那并不坏，若不是对方一而再地强调要通过自己努力得到认同，他必然要去出版社问问到底哪里让那些审核的编辑们不称心了。
“我有些害怕自己会一事无成。”黑子抬头，瞅着赤司温柔如水的眼。这句话他对谁都不会说，他只对眼前的人放下一切防备。
赤司勾起唇轻轻地笑，低下头来给了黑子一个放心的吻，安慰一句：“怎么会？我不正是你成功的象征吗？”
压在头顶的乌云一瞬间被拨了开来，黑子微微红了脸，但仍旧撅起嘴，恼对方的不正经，“是，感情上我是成功的，但我正在说前途和事业，请你认真点。”他一点都不否认对方所说的话，仿若真的要他与那群自称赤司教教徒的家伙相比，他定要被甩开几条街，哪还可能真的就这么嫁了，不过他要说的事情与感情完全无关。
自觉说错话，赤司立即道歉：“抱歉，我没看气氛。”
面对这样直接的赤司，黑子不满的表情只坚持了两秒，撇开不对话题这点，对方的安慰对他来说还是很有效的，况且他知也道自己根本气不起来，干脆也不装模作样，马上就泄了气，也不再说这种低沉的话题。“周末，一起出门吧。”
“去哪里？”听见此话，赤司立即暗自在脑内将原本预定在周末做的行程全数清空，重新排列在其他日期上，只添加一项活动内容‘与妻子出门’。
“随意哪里。”他只是想要转换一下这沉闷的心情。
“好。”意会的赤司决定之后顺便设定几条出门游玩路线，专门供对方玩得开心，尽管放松身心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
黑子扬起柔柔的浅笑，再次靠在了赤司的身上，闭眼道：“然后，去看我比赛，周一……”
“好。”声音极轻地应了声，赤司没再说话，就连呼吸也变得很浅，搂在对方肩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
室内很快回归宁静，有的，只是一丝丝十分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