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影日/业渚/瑞金/安雷/银博/鬼缘
■留言:疫情期间忙如狗,活着就回来更,抱图请注明出处,谢谢。
主页背景是伍秋画的其子封面

© 巫影影
Powered by LOFTER

【搬运】妻子(第十四章)-赤黑

  八月,黑子赶到合宿的第二天夜晚,皎洁的月儿散发着依旧清亮的银光,忙碌了一整天的篮球部成员泡过澡后在旅馆寝室里躺得东倒西歪,偶尔聊点不着边际的话题,倾听着着外边的院子传来蝉鸣昏昏欲睡。
  忽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寝室的宁静,打着呵欠的黑子厌恶地隔着被子踹开伸到自己床铺上的一只脚,而后搜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立即小跑到了走廊。
  走廊里用的是能够调节亮度的吊灯,到了深夜就会改为仅够看路的昏暗光亮,然而现在还是明亮的白灯,很明显时间还未晚,不时走过一个行人,黑子并不在意这些,倚在了墙上听着手机彼端发出的声音,“打扰你休息了吗?”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些微电音传到黑子的耳里,那是能驱赶疲劳的嗓音,他确实感受到了,只是电话的那头有些吵闹似乎不止一两个声音。
  “没这回事,我很精神。”侧耳试听了那些吵闹的源头都是谁,他显然忘了自己在接到电话前还在打着呵欠,面上尽是柔和。
  窗外凝结了许多的乌云,赤司靠在窗边吹着清凉的风,看着远处的七彩霓虹,耳里装载着最爱的人没有起伏的声音,心里不自觉地便是暖洋洋的,以前所有的阴霾都被无遗地驱散,“今天温度降下来了,积云一直没有散,大概再过不久又要下雨了,你那边还好吧?”希望不是雷雨就好了。
  “嗯,刚刚在外面还能清楚看见月亮,应该不影响这里,比起日晒我更讨厌雨天。”合宿的地方是离吹田不远的神户,即使会有一样的天气也不让人觉得惊讶,只是黑子衷心希望不会下雨。
  “没事的,不然我让真太郎给你做晴天娃娃好了。”这个厚度应该是会下暴雨了,看来得让身后那些家伙全都住在他家比较好。
  “他们都在吧?”他已经听到绿间在旁边发牢骚的声音了。
  “啊,那个啊……”赤司的视线从窗外风景移回室内,话还未说完,他就见一个黑影从他眼皮底下蹿过,随即手里的电话便被轻松夺走,而黑子的那头在听到了一些杂音后发现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已经变了,“喂,哲,你这家伙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就是嘛!出了这么大的事件居然都不通知我们!真是的,对我们就不要那么见外啊。”见青峰得手,黄濑立即倚到他身后攀着青峰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嚷嚷,随后马上就让对方嫌碍事抓着拎到了一旁的座椅上,本坐在椅子上的紫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零食。
  赤司看着拿住自己的手机迅速移动到别处的青峰,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三岁小孩抢了父母手机玩一般无奈,侧头瞧瞧扁起嘴瞪眼的黄濑,他勾唇轻笑,“我说你们,突然抢手机是犯罪行为吧?”
  听着对面似乎变得更加吵闹,黑子抿唇掩住自己的笑意,轻声地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歉:“青峰君,黄濑君,十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以后有什么也要和我们说哦!”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青峰身旁把手机给抢到手的黄濑连忙朝电话大声嚷,闹得令路过的护士不由得敲门进来让他们安静。
  “嗯,好的,那请问现在能换回赤司君接听吗?”那边的护士真的很厉害的样子呢,就连这边都能清晰听见那个严厉的声音,不过都怪他们实在太吵。
  黑子礼貌切淡然的声音竟让多话的黄濑感到哑口无言,心里不由得暗叫怎么又是这样!想着这些之际还是把手机乖乖地递给了赤司,“……喏!”
  总算拿回手机的赤司坐到床上,倚着床头的枕头瞧了眼这过于热闹的病房,张唇告知刚刚不知对黄濑说了什么的黑子:“凉太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哦。”
  “可以想象,话说,已经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吧?”黑子点头并不诧异,只是他更在意的是赤司的情况。
  赤司耸肩回答:“刚刚做了检查,明天就可以出院,之后再定期过来复查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也就是说他康复得算不错吧,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
  窗外忽然闪烁了一下,不经意间风也变得更大了些,估摸是在打雷的赤司用眼神示意了中村把窗关上,随即说道:“对了哲也,等你回来之后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疑惑手机那头的人为何一瞬间沉默了一小会,思量着对方大概是在考虑要说的话,但黑子不明白为什么要等他回去后才能说,“现在不能说吗?”
  “等你回来再说吧,不是坏事。”但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合宿的心情。
  “嗯,好……”不是坏事,那是好事吗?明了地回答,黑子本还想问些其他的事情,但寝室的门被忽然打开,转头看去自家那位严厉过头的部长又开始朝他瞪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对方用着十分简单易懂的动作让他赶紧回去休息,理由不用想也知道是第二天还要地狱般的训练等着他。连忙多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即便没有了困意也不敢再违抗黑起脸来比日向还要可怕的部长,至于赤司所说的那件事,只需要结束合宿回去后自然就知晓了。
  结果在那之后吹田还是下了特大的雷暴雨,而这个天气十分迅速地蔓延到了神户,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幕遮盖在城市上方,本挂在蓝天上磨人的艳阳哪还找得着踪迹,即便是白天也一片黑暗,不时闪光一亮是巨雷正在轰鸣,令人不禁联想末日到来时的情景是否也如此般骇人。
  探望的几个人因为雨势的关系也干脆在赤司和黑子的家住了几天,只是待黑子合宿回来之前,他们便已经离开了,尽管在那之后赤司的父母也回来过一趟,但终究还是与黑子错过了。
  “这样啊,赤司君的父母真的很忙呢。”谢过了中村为自己递来的茶水,黑子说着就喝了一口茶,随即累得倒进了沙发,室内温度适宜的空调吹得他昏昏欲睡,不过才到家就倒头大睡未免太对不住等了自己一周的男人,即使是勉强撑开眼皮他也选择了坐在客厅陪对方聊天。
  时间是下午四点稍后一点,中村按照赤司说的话将黑子从车站里接了回家,尽量让他少走了一段路程,但效果没有赤司想象中有用,“我说你,要睡的话就回房间去睡吧,晚饭时间我会叫你的。”据说他们篮球部部长给的训练都严厉得不像话,由此看来大概真是能够让人刚刚好到极限的训练吧,到家后没有立刻就睡着已经很了不起了。
  “诶?可以吗?”黑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地轻,缺乏生机。眼皮几乎要为赤司的话给合上,眼前仅剩一丝电视与花架的残影,不着痕迹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只是眼角含着的泪珠出卖了他。
  神智过于迷糊导致黑子没有发现赤司一直盯着他瞧,即使再小的举动也未逃出赤司的视线范围内,对此赤司仅仅无奈地伸出五指在黑子眼前摇了摇道:“你在客气什么?这里是你的家吧?累的话就好好休息。”眼神涣散,要是在客厅睡着了可就要让中村来搬了。
  赤司的手指在眼前摆动显得有许多个重影,头更晕的黑子侧过头不去看,利用思考速度缓慢的大脑将对方的话理解完毕,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于是他不打算反驳,不过他有要留在对方身边的原因,“但是,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这话左等右等,结果等来一句去睡吧。
  “你很在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他现在的精神状况真的不要紧吗?说了可会睡不着。
  “硬要在在意与不在意中选择其一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前者。”如果并不重要何必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他当然也会直接选择回房睡觉。 
  硬要选……实际上就是在意吧?“现在说倒也是可以……”收回手后赤司耸了耸肩,而后用唇语示意中村去准备做饭,不让他留在客厅内听接下来的话。
  “那就说吧,不然我会睡不着的。”抬手掩去又一个呵欠,黑子揉揉眼睛,行为没有一丝说服力。
  外边的天气已经恢复晴朗,不如说过于晴朗了,就连那令人烦躁的热度也回来了,当然这不是赤司所关心的地方,他认为至少在雷雨天的话,或许能看到眼前这家伙稍微不一样的表情,“那天你向我坦白了许多话,其中有提到对绘里吃醋的话吧?”
  效果不言而喻,黑子睁开眼朝自己看的动作令赤司扬起了笑,伸手过去握住了黑子摊放于沙发上的手,那手对此是抖了三抖,他知道对方肯定已经醒了大半,“老实说我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在你去合宿之后,我和她谈了一些话,想着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就给你打电话了。”
  手指分开一一地扣住了黑子的手,力度很轻,完全可以随手就被甩开,但黑子只是抿唇什么都不说,赤司便接下去道:“我和她说我有一个心爱的恋人,没有指明是谁,虽然十分注重说话的方式,但结果还是让她哭了。”
  话语简单明了,黑子觉得自己虽然清醒了,但脑子却宛如浆糊,“为什么对她要说这些?”他会抑制不住对心底某个角落在撒花庆祝的小小罪恶感。
  “一来我不希望再让你产生不安的情绪,二来绘里是个好女孩,我拖着不说只会耽误她的人生,而且……我说过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会和你一起克服。”讲到此赤司的面上有些歉意,握住对方的手这才变得有些紧,连无形的紧张情绪也从手指间互相传递着,“我再也不想对你隐瞒任何事了,抱歉,下次我会征求你的意见后再行动的。”
  有些想要笑出声来的黑子连忙闭上嘴,保持了自己惯有的淡然表情,他忽然觉得叶山也喜欢赤司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了。“这种事不用特意征求我的意见啦,因为赤司君的追求者很多,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比如在背后大喊着赤司大人或者赤司教主的那些女生,叫人印象深刻到难以忘怀,当然他当面看到还是会继续感到不滋味。
  虽然不想承认,但赤司也无法驳回这话,黑子说得不错,要一一报告的话量确实有点大,他也只好点头,“那你就一定要好好地相信我了,相信我非你不可这件事。”
  他怎敢再怀疑对方的感情?“嗯,总感觉现在一点都不困了。”
  赤司见状扬声轻笑,“我就知道”他这么说着,若谈了这些话题还能淡然睡去的话,他也只能乖乖地送对方进房了,毫无怨言。
  “这算是读心术吗?”他什么都知道。
  “不算。”赤司瞧了瞧黑子的眼睛,这不过是个预测,从神情来看对方是已经醒了,“说起来,如果是隔着衣物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黑子不解,这没来由的话题出现得十分突然,“请问指什么?”
  “之前你帮我擦过一次头发吧,那时没有像这样直接有肢体触碰,也没有出现颤抖。”回想至前一次受伤时,那会儿让赤司甚至觉得受点小伤也不错,结果老天成全了他。
  被握住的手往上抬,直接进入了视线范围内,曾拼尽力也想要抑制住的颤抖消失了,黑子马上就理解了,“那个大概是因为对不懂多关心自己身体的赤司君感到很火大,而且脑子里全是其他事情,所以没有想太多就直接动手了,其他人的话就算是隔着衣服触碰到也会反射条件地马上躲开,所以不太清楚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
  “那么为了验证一下,可以请哲也若无其事地靠到的我肩上睡一觉吗?”赤司放下手,侧头看黑子不太镇静的模样。
  想到藏在这话背后的意思,黑子便觉得胸口按捺不住砰砰直跳,脚丫交互缩了缩,指头也跟着纠起来,瞅了瞅赤司未受伤的左手,最后还是一边叨唠着一边将脑袋倚到赤司的臂上,“都说不困了。”
  “要闭上眼睛。”说了那么多,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没有预期中反射条件的战栗,瞬间安心下来后疲惫也跟着袭来,黑子似乎咕哝了一声,随即闭上了双眸。
  睁眼,闭眼,黑色,又是一片的黑色,是哪里也不知道,只清楚这个地方既黑暗又冰冷,有什么压着自己一般无法呼吸,当然也无法言语,就连泪水也无法流出,只剩下绝望。
  不知从哪儿来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一切,海底美丽的珊瑚朝他俏皮地招手,深海鱼儿围绕着他欢快地跳舞,无尽的黑眨眼变成了亮眼的碧蓝,他怀疑是附近的海底火山爆发了,因为他无法解释着暖和的温度是怎么回事。
  “出去吧。”一个模糊的声音出现了,有些熟悉,然而透过海水传达到耳中就变了个调,但声音没有停止,却从另一个方向再次传来,“一起离开吧。”
  他有些怀疑这海水的构造,就连声音的来源方向也能改得彻底,只是他旋转了一圈也未能看到说话的人,猛然才发现自己被缓缓地拉起了手,直接就朝上方拉去。
  抬头能见到的是刺眼的光芒,他眯起了双眼,隐约间能看到一个身形不清的大致上可以断定为人的生物拉着他前进,周遭的环境忽然在急速地变化着,直到冲出了海面。他看到了美丽的旭日,但那个拉住自己的人却消失不见了,然后他因为重力又往下摔进了海里。
  “哲也…哲也……”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躺在了沙滩上,能够清晰地听见一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或许与海底那个声音一样来自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十分地模糊,唯独那抹赤色清晰无比。
  “哲也,该起床了。”赤司侧身避开自己受伤的手将就要滑落的黑子搂在了怀里,心里暗叹在无意识的状况下他才能轻松地做到这样简单的触碰,但实际上光是牵手就已经是极限了。
  黑子眼前的景象变得越发地清晰,但场地已经不是那片沙滩,是一个有着漂亮吊灯的客厅,而首先映入他眼底的是那抹不变的赤色,“征十郎……”
  无心的一句话令赤司的动作变得僵硬,他瞅着黑子的眼眸,从没有聚焦到完全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然后他发觉对方的身体也跟着一怔,他马上识相地放开了手,紧接着用手指戳了一下黑子的脸颊道:“说错了。”
  “什…什么?”被戳过的地方霎地一红,顺带红了另一头,黑子抬手捂着一边脸疑惑地盯着似乎有点生气的赤司。
  “你刚刚莫不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有点无奈,黑子的反应明显是对刚刚的一声呼唤毫无意识,赤司也觉得自己若真发脾气不太合适,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强势。
  黑子歪过头瞧赤司自顾自消气的模样,冗自想想他似乎没做什么,估摸也就在睡梦中不小心说了什么令人生气的话罢,“唔……记不太清,大概是在海底遇到了把自己带上岸的人,然后听见有人叫我,结果睁开眼就看到赤司君了。”
  “海底?”怎么又是关于海的梦?赤司想起许久以前自己也有过类似的梦,那时正是黑子口中那人消失的日子。
  “嗯,总觉得最近经常会作一些类似的梦,这难不成是波塞冬的恶作剧?或者是阿佛洛狄忒?”或许是因为经常将苦闷的心情比作遭遇自然灾害,久而久之连做梦都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用在此处恰如其分。
  “我想应该不是的,虽然你的想象力依旧挺有趣。”如若他真受海神眷顾当然是好,但这显然与海神无关。
  玩笑话被予以否认,微怔后黑子轻声唤了声:“赤司君?”他会不会有些较真了?
  “你在完全醒过来之前,对我叫了绝对不会再叫的名字。”对他来说那个名字的含义不似普通的名字,赤司叹息,尽管他确实叫做征十郎,但黑子不可能用这个名字叫自己,这就像是雷区一样的点,他知道迟早会踩中,却不知道这个迟早会这么快到来。
  即刻就理解了赤司话中含义,黑子这才懂了对方刚刚在对什么生气,怔忪了好一会之后他低下头,伸手去抓住了赤司的手指喃喃念道:“这样啊……看来要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即便如此,他觉得梦里把自己拉上岸的与其说是征十郎,不如说就是眼前这个人更加合适……他现在只想和眼前的人一同面对前方的所有。
  “不要忘记。”反握黑子的手,赤司认真地说道:“就算你不认同也好,那家伙好歹也是我的一部分,而且……我有信心打败他,不管是梦还是其他,我会让你的所有都变成我的。”即使耗上一辈子的时间。
  这样自大的话语也就只有赤司能说得出来,只要细思一下就能忆起许多有关对方的宣言,脸上再度浮起的红润又一次暴露了黑子的心情,他忽然发觉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的羞涩,原来已经过了许多个年头了,面前的人是个坚持不懈的笨蛋,所以这些宣言到最后一定会实现吧。这么想着的黑子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身体缓缓地往前倾倒,他细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赤司觉得自己又讶异又想发笑的表情一定很奇怪,怕黑子收回问题他连忙为其张开了未伤臂膀,随即佯装警告:“发抖了我可不管。”
  “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赤司受伤的手,黑子把发烫的脸埋入对方的颈,同样不去理会那微不足道的条件反射,双手轻轻环住对方的腰,由着对方轻抚自己的发。
  最终让他们分开的是嚷着饭菜快要冷掉了的中村,当然,他的胆大又迎来了赤司的几个瞪眼。
  * * *   * * *
  “回家?”不小心倒吸了一口凉气,赤司抬手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以防感冒。
  晴天太短,用天气预报员的话来说就是未来几天都会有连续的雷阵雨到中雨,却也没想到属于他的晴天也挺短,不过短短几天身边的人就跟自己说要回家去了。
  “嗯。”接过遥控器干脆就把空调给关了,降雨的天气尽管是夏天也不会显得太热,黑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窗户拉开一条等人宽的缝隙,风不大不小,三级左右恰恰好舒服怡人。
  他倒是舒适了,作为接收信息的赤司就不大开心了,“怎么这么突然?”没有预兆,直接就开口说明天要回家,叫人耳朵轰轰以为是幻听。
  望着外头遭受阴雨绵绵的天气残害中的植物,黑子突然停住,细思了一小会后拉出一个长音,“啊……我忘了告诉你,在你受伤之前我就和妈妈说了合宿之后要回去一趟,因为你受伤的关系我完全把这个计划忘了,然后她刚刚打电话过来问了,所以决定明天马上回去。”
  原来他刚刚窝在房间里是在听电话,亏别人还在担忧他是不是因为雷雨的关系才躲了起来,“看来她很担心你,难得的长假还是回去比较好。”赤司朝黑子招了招手,对方见状便乖乖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并且以双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嗯,然后我在想赤司君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像是看穿了赤司那一丝失落,黑子抿起了唇边的浅笑,只稍一个问句便能轻易让赤司诧异地就似被外头的雷电打中似的震住。
  也不知是黑子在发抖还是自己在战栗,赤司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欣喜若狂,含蓄地反问道:“可以吗?”他想黑子的母亲没那么简单接受自己。
  张大眼瞪了瞪赤司,黑子不是滋味地撅嘴,“我这是再问你意愿啊,反正你暑假也没有其他计划吧?而且让你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虽然有中村先生在……”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愈发变小,态度也柔软了下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其他地方,恰好瞅见中村拖着吸尘器从走廊经过。他还是没法心安理得地让对方帮忙揽下所有家务,而他则只能坐在一边陪赤司打发时间,仿佛压在玻璃下方的那张协议是透明的一般,尤其是第二条。
  “我去,我会去的。”赤司微笑着瞧黑子的表情,继而拉起了对方的右手,于无名指的上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式的吻,像是在教训黑子将视线移开,又像是做出了无形的誓言一般,从结果上来说效果惊人。
  或许是太久没有过像这样的肢体接触,黑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好似就要冒出来热气那样,连头发也跟着抖了几抖,傻愣了半天才找回了言语的能力,“那就开始收拾行李吧!”立马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没有关门,但黑子着实想找个地洞躲进去,就连平日的面无表情也难以维持,他惊觉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改变了。
  在中学的时候,不管那时的赤司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他都能按捺着心脏的砰砰直跳,顺带回敬一番腻死人的话,尽管那时也很害羞,但是相比起来现在的他,别说是回话了,就连直面赤司都难以做到。以前也会这样手脚无措吗?面对他们就连喜欢的心情也完全不一样,但是现在这样的心情,果然也是……好喜欢。
  黑子抬起了右手,红着脸瞧着那被吻的手指盯了许久,最后紧闭了双眸,轻轻地以唇相触。
  被抛下在客厅的赤司木讷地瞅着黑子的房间看了好一会,最终站起来转身打算回房,若此时中村从三楼下来的话,或许能正巧看见他此刻的模样。抬手捂住抑制不了发烫的脸颊,就连耳朵到脖子都因此红了一片,赤司在心里暗自叫糟。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去触碰的,结果那个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有过吗?真是糟糕……实在太可爱了,那样害羞的话不就害人更加不好意思了吗?
  叮叮咚咚的雨声响不停,条条思绪延绵不断,伴着雨落之声、怀揣着各异的想法,两人都开始为了翌日的出行而收拾起行李。
  时间一分一秒地向着未来推移,很快就跨越了阴雨绵绵的夜晚,迎来了细雨点点的清晨,准备好所有后由中村开车载两人到空港搭机,至于那微妙的氛围中村不想去理解,直到目送他们登机才安然离去。
  雨轻轻柔柔的,到了东京就便已经悄声无息地消失在天际,只稍一个小时的行程,踏过了熟悉的街道,拖着一个小小行李箱的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黑子家的门前。
  “我回来了。”迫不及待地将开了门锁,打开门后黑子立即朝里头喊了一声,随后才溜到玄关换鞋。
  “打扰了。”声音不大地念叨了一句,赤司跟着黑子的步伐走进室内,顺手礼貌地将门关上,接过黑子递来的鞋准备就换。
  从客厅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走廊上,张着与黑子相似的浅蓝色眸子,黑子和纱轻挽从耳际滑落的发丝,唇边扬起了意思若有似无的苦笑,“……欢迎回来,我以为你们至少要花上两三小时,结果食材都还未完全准备好就到了。”帮忙将行李箱拉到了楼梯旁,黑子和纱看起来有些故作镇定,但她并未多说什么,仅仅开口扯些家常话罢了。
  观察力极强的两人怎会看不出她的动摇,黑子伸手去拉了拉赤司的衣摆,让他先别急着说话,顺道出声喃喃道:“嗯,我本来也这么以为的。”预约好的大巴不知觉变成了飞机,好生让人惊吓。
  “什么?”转头过去看见赤司握住了自己儿子的手,两人青涩的模样不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反倒像刚开始谈恋爱的小情侣,就连牵手都变得小心翼翼,而儿子竟也没有抵触。
  妈妈的声音让黑子耳朵一阵发烫,瞅着赤司偷笑的表情,他不着痕迹地挤眉一瞪,继而平静地回答道:“没什么,那呆会是要出门买食材吗?”
  “对啊,今天商业街有大减价,所以要多买些回来才行。”这或许是黑子和纱自那次意外后第一次内心产生最为复杂情绪的一天,面对乖巧的儿子,她心里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大概能保持如此沉着已经花了她最大的力劲。
  “要帮忙吗?”跟着黑子和纱的脚步与赤司一同走进客厅,黑子怀念地瞧瞧家里毫无变化的配置,呆在这里能让他安心。
  “不用,你们呆在家里休息一会吧,而且赤司君的伤看起来挺严重的,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右手还在固定,要帮忙都难,而且才刚抵达这里,还是乖乖地静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黑子不由得侧目,盯着赤司的手看了好几眼,并小声叨唠:“这就算您不说……”
  “我没事的。”打断了黑子的细语叨叨,赤司耸肩否认严重一事,不过是右手不能动,并不会过多地影响到他的行动力。
  “对了,如果到了做饭时间我还没回来,哲君你就先把米下锅,顺便将腌好的排骨一起蒸了,我去给你们倒茶。”就算本人说没事,那也不能真当没事,更何况这次又是为了她儿子才受的伤,说什么也不能再害他受到任何伤害了。黑子和纱朝两人摆了摆手,随即转身打算走向厨房。
  “好的。”见状黑子也不坚持帮忙,听话地点头。
  “那个……茶就不必了,伯母,我想有些事我们该好好谈谈。”叫住了黑子和纱,赤司一言打破了这个看似家常的局面,他认为总归还是要谈,倒不如早些解决,免得一直保持在一个奇怪的气氛之下。
  赤司的话令黑子母子都感到讶异,各自皆断开了脑中多余的思绪,继而被刻意不谈的那条占满了大脑,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话,只是话既出口,他们也无法选择漠视不理。
  回忆到过去,黑子还记得自己的妈妈不让自己见赤司的事情,也晓得在说要同居的时候,她是怎样地反对,如今能够平心静气地谈话,这或许该称之为奇迹,又或许只是因为大家都是较为冷静的人。撇去这点不谈,黑子仍旧担心来自家人的反对,毕竟他和赤司都是男人,不反对反而有些不太正常。
  黑子和纱看了眼儿子,对方面上隐忍着的不安传达了给她,她抿唇,将视线移向目光坚定的赤司身上,默默吐了一口气再而回答道:“也是呢,那哲君能帮忙准备茶点吗?”
  一听自己要被排挤在外,黑子有些不是滋味,他认为自己是最有资格参与谈话的不二人选,然而赤司拍了拍他的肩念道:“去吧。”既然对方想要单独谈,那就成全她罢了,根本无需担心。
  盯着赤司的笑容看了两秒,黑子一肚子气地挤出两个字,“好的。”泡茶这么短的时间,想必他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们该从哪里说起?”见黑子起身移动向厨房,黑子和纱才坐到了赤司对面的沙发。
  在想黑子大概是生气了的赤司无奈笑笑,将自己心里的长篇大论浓缩后回复:“不会太长,我想要和您说的只有一句,那时你对我说的拜托,很抱歉我做不到。”当时他没有做出正面的回答,只让她别再道歉便离去,时隔三年之后的这一刻,他终于能将自己的答案说出口。
  老实说,黑子和纱对此一点惊讶都没有,水色的眼眸倒映着火热的赤红,她想起了更久之前所见到的一个少年,道:“你们……果然是同一个人啊。”
  “我们?”赤司不解。
  黑子和纱垂下眼帘,从记忆深处揪出来了一句话:“如果伤害了哲君,就让我阻止你们在一起,但如果怎么阻止也没用的话,就让我帮助你们。这是另一个你对我说的话。”尽管过了几年,但这话她记忆犹新。
  “这样啊。”他确实不清楚那个人和伯母具体说了什么,但原来各自都有为对方铺垫好了后路,说到底的确都是同一个人。赤司感慨,甚至有些哑然,他竟有些类似于抢了第二人格一切的罪恶感。
  听着对方温和的声音,黑子和纱再次回想到自己曾经的残忍,不禁为自己的愚昧而战栗,“结果不管是哪一个你,对于哲君的事情都一定像我这般思考了千遍万遍吧。”
  “伯母?”诧异地发现对方眼角已含泪珠,赤司以为她至少会对纠缠不舍的自己发脾气,却没料到竟会面对这样带着与当年同样愧疚表情的她。
  朝赤司点了点头,黑子和纱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将眼角的泪给轻轻拭去,随后把自己这些年以来积在心底的话语一一吐出:“实际上在电话里听到哲君说要回来时,我还以为他又一次受伤了,但之后他却告诉我你也会一起过来,那个时候的我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按照你的话阻止了你们,只是这几年以来我小心翼翼的保护还敌不过你的一句同居,最终是你将哲君带出了那个噩梦,从看到他没有抗拒你的触碰那瞬间我就知道了,我根本就阻止不了你们。”那个牵手显得小心翼翼,却在说明他是有多么地珍惜自己的儿子,既然他们相爱,那自己还有何求?只求他们往后的日子别再有任何波折,她不赞同也不反对同性恋,她只想支持自己的儿子去喜欢他喜欢的人。
  纸巾在手中捏紧了,她不由得感叹这情感力量的巨大,赤司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情,但有些事情要做还是稍显太快,“不过先说好,现在还是学业为重,谈恋爱要点到即止,知道吗?”
  险些喷笑出声,赤司轻咳两声以示明白,并且庄重地抬起左手像是发誓状,“请放心吧,我们俩会共同努力面对今后所有困难,学业方面也请交给我吧,我不会让哲也挂掉任何一门科目的。”至于要不要点到为止……他不敢说很久之前自己就把黑子吃干抹净了。
  “就算不交给你,我也不会挂科的,请不要太小瞧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茶点端出厨房的黑子直接朝赤司抛去不满眼神,继而走到沙发旁将手里的端盘放到桌上顺势给一一分派好。
  “哲也…”可惜他似乎只听到了后半句。
  “亏我还以为你们在聊些什么,学习的话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疏忽过。”黑子坐在了赤司的身边,回想起期末前几个月,几乎都是在学习中度过,他都如此努力了,何谈挂科之忧?
  当然,黑子的话也成功让赤司回想起了那段明显被他躲避的日子,于是勾起暖笑轻语发问:“那难道你打算下次考试也冷落我?”再来几个月会让他直接疯掉。
  这绝对是一记很好的还击,黑子在心里默默反省了一秒,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应该早已为这事道歉过一次了,不过想到以后都会一直呆在一起,他就红了耳根,连忙摇头甩去快要爬上脸的热度,黑子支吾了两秒才把心里长长的话憋成一句:“没……没有。”
  “那就好。”假装看不见那个害羞的表情,赤司撇开头回应,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以掩饰心底莫名的咯噔。
  “那我就先去一趟商业街了。”默默喝过茶的黑子和纱站起身,自认是当了电灯泡的她自觉退场,她也该去扫扫那些大减价的货品了。
  “嗯。”黑子转头起身应了声。
  “路上小心。”赤司贴心地补上一句。
  目送黑子和纱出门,黑子回走缩到了赤司身旁,随后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盯着对方,把偏移开来的话题直接了当的扯回了起点,“你们刚刚绝对说了什么吧?”
  外头的热度很高,室内的温度很凉快,而赤司身上过去捏捏黑子红了又红的耳朵,见对方涨红了脸无声盯着自己,他才收起玩笑般的动作,扬笑说道:“伯母她似乎早就接受我们的关系了。”
  黑子以为自己幻听,于是又凑前去问了句:“真的?”
  回应他的是赤司无言的点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赤司笑着瞅他既开心又似有窘迫的模样,于是朝他张开了自己的手,意会了好一会的黑子甚至有些鼻酸,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抱住了对方。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幸福从手中溜走了。

(✿◡‿◡) 上一章 013          下一章 015          返回目录 (◡‿◡✿)

评论
热度 ( 44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