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黑色的四季花（第四十一章）
赤司财阀科学研究院成果发布会，能让那个人忙活这么久，感觉会是个特别厉害的研究啊。话是这么说啦，但是……“为什么我们要潜入进来啊？赤司不是很普通地邀请了你吗？而且在电视上也能看到直播。”
视线从打满聚光灯的台上移到身旁正漫不经心地吃着棒棒糖的黑子身上，火神皱着眉头悄声向其发问。他们此刻身处发布会现场，一家星级酒店内部，中央是铺了红地毯的走道，两侧站着大批提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手里的摄像工具连续不停地工作，看得人心惊肉跳。不想曝露在人群中的理由他可以明白，但他很难理解对方拒绝邀请后还特意带着他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在现场观看会有特别的意义吗？
瞧着嘉宾一个个在闪光灯的聚焦下入场，黑子拉着火神走到更为角落的地方以免被热情高涨的媒体碰撞到，随后无所用心地拿掉嘴里某人送的零食，轻声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只是拒绝出现在镜头底下，可没说不要来。”自那日动乱以来已经近半个月，据说准备期间出了点小岔子导致发布会延迟，也因此对方平日变得更忙，期间他们除了通通电话和邮件便再也没见过面。度日如年，他可算彻底了解到这是什么感觉了。
“我说，来现场不是很危险吗？话说刚刚门口处站着的是猎人吧？真的没问题吗？”虽然在他能力的庇护下，他们当真光明正大地就进来了，但和猎人距离那么近总会让人觉很不安。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而且坐在电视机前和在现场是不一样的哦。”正因为只窝在家中着实太闲，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在调查赤司的资料，视线就这么停留在一个页面上。人造血液，这是那家伙一直在潜心研究的项目，而事实上他的研究也得到了相应的成果。但问题是在那之后——对人类而言是完美的血液，那对吸血鬼呢？就这点网络上可是争论得相当热烈。当然，想要见对方的心情也有，只是他想也许答案今天就会揭晓，所以才亲自到此看个究竟，可把这个孩子放在家里却令人不放心，所以他干脆给带在身边了。
“就算不管我，你这家伙不是今天生日吗？”是不同，尤其是危险的等级，这种日子难道不是该在家里安稳地吃个蛋糕好好庆祝一下吗？他原本还天真地以为出门是去购物的，这会儿听个发布会也不知要花多长时间。
听到此，黑子心里一怔，再度忘记今昔是何昔的他哪知道这天刚好是他的生日？“那种事无所谓也罢，发布会应该不会太久，安静地看完吧。”不过奇怪的是他对这种日期虽然总是记不住，却仍旧清晰地记得赤司的生日。总觉得那家伙在不知不觉间占用了他的大脑不少内存，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痛苦，他却不想忘却……
皱皱眉头，想到黑子的年龄火神也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晚上回去若还来得及，就给对方简单地烤一个小蛋糕。虽然对方觉得无所谓，但他觉得就算是形式也不能少，因为今天可是这家伙诞生的日子啊！
沉默地看着嘉宾全数入席完毕，现场又等了两分钟，随着震耳欲聋的掌声袭来，负责开场的主持人走到了台上，正儿八经地说完客套话，继而不啰嗦地请出了今日的主角。伴随着更激烈的鼓掌与闪烁不断的光芒，多日不见的赤司终于出现在黑子的视线中。
瘦了一点。黑子下意识地在心里吐言，之前的疑惑全成了忧心，可对方穿着一席黑色西装的模样庄重得让他忍不住心动，同时气得他抬手轻轻一锤自己的胸口，结果把旁边的火神吓了一跳。
站到讲台后，赤司没有急着发言，而是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台下众人，由于反光灯的关系，他没有一眼就发现黑子所在。不大在意地低头调了调麦克风的高度，他没有半句废话地直接张唇说道：“今天举办研究发布会并不为别的，而是完美的人造血液PFK1推出后，我们有了最新的发现。”
“相信很多人在此之前都抱有这样的疑问，PFK1是否对吸血鬼也有同样的效用？为此我们也做了彻底的研究，结果证明，PFK1确实可为作吸血鬼的食粮。对于这项研究所得的重大成果，我决定在这里把制作配方以及流程完整公布，以助有需求的各界，为人类与吸血鬼和谐共处的美好愿望贡献一份努力。”实际上和谐与否他并不在意，只是这么做的话，不管日后他的企划成不成功，他的研究成果都至少能让那家伙以后的生活好过些，当然前提是内部的背叛者除掉了。世界和平这种愿望虽然很愚蠢，但若可以帮其实现就好了。
见台下开始骚动起来，铺天盖地而来的疑问似要覆盖他讲话的声音，但他丝毫动摇之心皆无，只冷漠的任由这些聒噪的声音从左耳飘入右耳飘出。好笑地发现场边的主持有些惊慌失措，似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多嘴的模样十分滑稽。蓦然他发现在边上的角落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本无表情的面上情绪复杂不已。
啊……原来他在啊，“请大家稍安勿躁。”忽地一句带着冷凝杀气的话语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不住战栗的人们纷纷看向发声源，只见台上的男人微微仰起头，以急冻的视线俯视着他们，霎时间让现场变得鸦雀无声，就连负责拍照的媒体工作人员也忘了本分，仿佛碰上君王莅临般不敢轻举妄动。
严正的神情只维持了片刻，但肃穆的气氛却挥之不去，而唯一不被影响的赤司不急不忙地继续说了下去，“从古至今，吸血鬼袭击人类次数不少，造成的灾害也相对较大。但总的来说，原因大多只有一种，他们饿了。当人饿到了极点的时候，若是身边有许多可进食的食物，他会怎么做？答案很简单。”
看着正襟危坐的众人，他露出了与先前相反的柔和，淡淡的笑意使其看起来平易近人，可道出的言语仍透着浓浓的不可逆，“可这只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在有选择的今天，我完全可以相信吸血鬼袭击人类的事件会大大减少。”
“吸血鬼把我们人类当做粮食，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们？而我们又怎能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这和谐共处的愿望恐怕不可能实现吧？”发现赤司没有之前那般可怕，台下立即有人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然而这样的愚问只得来了赤司的嗤之以鼻。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吸血鬼群起而出，那便不是毁掉几栋大楼杀掉几十个人而已了。为什么至今为止还有大量的人类存活在世？那是因为吸血鬼并非无情感无心智的野兽，除去嗜血怕光寿命长，他们与人类基本无异！正如人有善恶之分，吸血鬼也应有正邪两道，别盲目地把他们混为一谈了。你说原谅？就像人类犯罪得到法律的制裁，吸血鬼肇事也有专门的吸血鬼猎人处理，可他们同时也会寻找未被发现的吸血鬼将之杀害消灭。扪心自问吧，人类有资格原谅吸血鬼吗？明明大家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你凭什么把自己摆在更高尚的位置上？”赤司的话语就像一根根穿心箭射向在场的人，令他们不得不反思自己至今以来是否都带着偏见去看待吸血鬼。
见口语犀利的记者无言以对，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哑口无声，赤司漫不经心地瞅了刚刚的角落一眼，之后索性开始讲解PPK1的具体原理及制作流程。
“黑子，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相信他了。”这算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吧？竟然公然为吸血鬼说话，还说得让人无从反驳，他估计是第一个。
火神的话让黑子从震愕中回了神，看着从容自如地应对所有的赤司，他长吁了一口气，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不，就算是我也没料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是偶然吗？他们刚刚好像对上了视线，又好像没有，是错觉吧？
“和谐共处吗？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他或许还有机会再见一次自己的哥哥。
“说得简单……”大概比起两族间的和睦，那个人脑子里考虑的却是别的事情吧？他不是会在乎世界变成怎样的人，倒是像极了一个宣布独裁的皇帝，站在台上透着浓浓的逆我者亡的王者气息，叫人肃然起敬。
“的确。”可是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台上的男人就已经足够让人敬佩了。
没有再与火神说悄悄话，视线直直地被那个开始若无其事地说出大堆专业术语的人吸引住，脑中不断浮现从相识到现在的种种，越想他就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发布会结束，人群散去，他才心神不定地领着一直用关心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火神回家。期间他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件人不必看他也明白是谁，不过内容倒在他意料之外——“情人节那天，可以为我空下来吗？当然在这之前我也想见你，不过今天我还有些后续的工作得收尾，只能作罢，但明天我会去见你的，等我。”
黑子很佩服对方能够前一刻还在嚷嚷世界和平的人，下一秒就在思考情人节怎么过，让他满脑子严峻的思绪瞬间一哄而散，只好苦笑着丢去简短的两字答复，甩甩头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