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黑色的四季花（第二十五章）
凌晨时分意大利北部下了一场大雪，为此来往的航班不得不为此作延迟调整，这无疑让本就没太多耐心等待的赤司感到烦躁，早早就到达马尔彭萨机场的他只得在机场附近的餐馆解决午餐，继而在机场边写报告边等了近两个小时，直至广播播送到了他所等的航班，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下机后的黑子还有些恍惚，由于大雪的关系，他被迫转了一次机，导致计算好的早上睡眠时间几乎都变成了候机时间。虽说在乘上飞机后又补了会儿眠，但断开的睡眠根本无法缓解他的疲劳，而且大雪过后外边阳光正好，让他更想窝进漆黑的房间里睡一觉了。
接连打了几个呵欠，黑子心想与某人会面后要第一时间回车上睡个回笼觉，反正之后时间也多得是，不必着急感受重逢的喜悦。
“哲也。”才刚想到赤司，他的声音就在近处响起，吓得黑子顿了下，本还模糊的意识愣是清醒了过来，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么近的地方出现，还以为至少要多走一段路。
转头瞅着表情稍显奇怪的赤司，黑子很快就意会到了之前在电话中他一直在关心的事情对方还没解决，至于是什么事，他猜不出来，但从对方憔悴的面容来看那绝不是一件好事。他压下了莫名从胸口涌出的情绪，张了张唇，说道：“久等了，赤司君，你是不是瘦了？给你生日礼物。”他带来的行李不多，一个背包，一个纸袋便是所有，而手中袋子里的物品正是给赤司的礼物。尽管告诫自己不能与对方牵扯过深，也没必要替对方过个延迟的生日，但他还是没忍住挑选了礼物，既然如此，那便干脆送出，省得浪费。
赤司接过了纸袋，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要拆礼物的打算，只是一直都看着黑子，瞅着对方从无表情到揪起眉头满脸疑惑，他才缓缓地扬起唇，握住了对方的一只手念道：“哲也…”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而先前许许多多的疑惑和顾虑几乎彻底消失，现下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了。
“什么？”从那通电话以后，他就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虽说叫名字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总用那般无助的语气开口，实在很扰人心绪。
“让我抱抱你。”即使知道会遭到拒绝，但却还是无法想象自己放弃的样子，种族的不同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心，就算日后被世人厌恶也好唾弃也好，更甚者与世界为敌也罢，唯独放弃这点他做不到。
看着面前这个表情渐渐晴明起来的男人，黑子认为自己的担忧怕是多余了，对方似乎在无形中找到了解决了烦恼，当然他也知晓了，这个烦恼大概与他有关，“好的。”抱一抱对他来说没什么，问题解决了他也无兴趣再过问，就当是犒劳对方疲惫了那么久的心吧。
怔了怔，赤司下意识地将其抱入怀里，就像拥着自己的小小世界，他抱得小心翼翼，怕自己过剩的情感会吓跑了对方。世界太大了，他没有太多的十年去追寻一个身影，所以一旦找到了，就会想要紧紧抓住不再放手，可拥有思想的生物不同于死物，不会乖乖地只待在一个地方，只要对方想，就能撒手离去，“你今天是不是太听话了？”他以为会似平时那般被毫不犹豫地拒绝，想不到对方却爽快地同意了。
“你今天是不是太撒娇了？”心跳好快，紧张的情绪传过来了……
无暇顾及对方情绪的黑子撅撅嘴，侧头没有看向赤司的脖颈，缓缓地呼吸着让自己保持平静，但从面上延伸至耳际的温度没有盈余地将他出卖到底，他着实无法理解自己的心为何总会为了这个人怦动，是距离血液的诱惑太近了吗？不可能吧？再怎么自欺欺人也说不过去，他确实没有再为眼角余光那抹鲜艳的赤色而产生腻烦，甚至开始觉得那色彩是如此生动可爱…莫非已经来不及了？
“谁叫你那么迟，你瞧我的思念都要溢出了。”再不来他可要在烦恼的同时憋出相思病了。
“飞机晚点不能怪我，你不会打算一直这么抱下去吧？”难道是越让自己不去在意反而变得越在意了吗？表面尽能力保持了冷静，黑子内心却在无措地反问自己。刚刚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觉得开心，认为能够再次与之相见真是太好了，甚至想要就这么拥抱下去，他在无意间让不允许的心动瞬间延长了，而且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明明不能这样。
尽管惋惜得打紧，赤司还是忍住了内心贪婪的欲望，放开了双手结束这个短暂而美好的拥抱。下一刻怀中的人很快就转身走向机场大门，因为太急他就连对方的表情也未能看见，只得乖乖跟上脚步询问：“不着急吧？”可以的话抱一天他也愿意，不过首先的确还有很多事要先做。
“不着急，但也不能干站着阻人通行。”黑子回答地不慌不忙，佯装不经意地抬起手轻抚脖子。止不住过速的心跳也就算了，温度有好好地降下来吗？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可惜了，难得你有不拒绝我的时候，要是能再抱一会儿就好了。”脖子怎么了吗？似乎有些发红。
黑子转过头，蓦然发现赤司正朝他伸手过来，他一惊，没想过多就扬声道：“若你能把我只当朋友看待，我会考虑让你多触碰久一些。”
那张原本表情淡薄的脸上映着些微惊恐，这让赤司伸过去的手僵住了，随即连忙收了回来，轻声答道：“我会忍耐的。”他没料到自己担忧的行为会让对方受惊，可让他只将对方当做朋友，他做不到，即使从今往后也无法再触碰，他也不会欺骗自己。
看着对方略显失落的模样，黑子的心竟开始抽痛，他咬咬牙，纳闷地开口：“真是石头脑袋，顽固得像个老太爷。”就像他。
“嗯，是啊。”人顽固起来就很难扭转想法，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说服一个人，那之前对着冰室固执的想法他也不必头疼了，而且好些人更是到死也不会改变吧？至于自己是哪种人，现在他下不了定论。
“你今天很反常，意大利的饭菜太不合你胃口了？”眼前的赤司纵使顽固，却也相对往常过于脆弱了。黑子很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人，即便他的心还是跳着凌乱的舞步告知他没有错。
或许喜欢的情感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改变人也说不定。赤司不由自主地这么想，只因黑子担忧的一句话令他笑了出声，心情莫名地就开始好转，“呵呵，确实不太合，不过我没事哦，虽然这之前确实遇到许多不顺心的事情，但看到你之后心里就踏实了。”
没事吗？“我可不是什么定心丸啊。”黑子不大相信自己有这种能力，可考虑到对方的心意，他又不得不相信。
“你是。”像是要黑子确信，赤司利索地道出仅仅两字，干脆利落地证明他的话句句属实。
“……迟早你会觉得我是根扎心的刺。”踌躇片刻，黑子还是把心里话说出口，他至今为止最怕的事，莫过于面对人类知道自己是吸血鬼时候的模样，所以他才不喜欢和人牵扯过深。
“那又如何，改变得了我喜欢你的事实吗？”横在他们之间的障碍是种族不同所带来的种种问题，不论是哪一个他都会解决。为了对方他会倾尽所学，即使不择手段也好，绝对要改变既定的未来。
“谁知道呢。”自然而然地察觉到心在回应，黑子不知自己还能承受多少回这样直接了当的表白，可他明白这样的情况无法维持太久。倘若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即使不愿意，他也会伤到对方，受害者一个便足矣，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见黑子已经不打算就此再说下去而转身继续走，赤司无奈地摇头，在心里给了确定的回答——我知道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