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黑色的四季花（第二十三章）
沉默来得突如其然，大家都有志一同地无声等待服务员把菜端上桌，直到服务员兢兢战战地走开，才又有人发声。
“预知能力者吗？”原来真的有这种能力啊，惊讶是在所难免的，但惊讶过后自是接受，世界上过多的不可思议现象，没有让他们不接受的机会。
“不，光靠预知的话刚刚不可能将我压制住。”花宫认为木吉想得太简单了，拥有预知能力从客观来说确实是最合理的，传言赤司与协会有着交易，若是预言的话那便说得过去，毕竟协会再不济也不会在平时和无法把猎人当成工作的人交易，可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家伙必然不止拥有预知能力。
吃着热腾腾的披萨，紫原还未来得及感慨食物有多好吃，就被旁边桌子的几个人吵得有些燥意，趁着咽下食物的空档，他直接朝对面念叨了一句：“那是因为赤仔是罕见的双重能力者嘛，话说别在那边叽叽歪歪地说个没停啊，听着真烦。”咀嚼着美味饭菜的时候耳边全是噪音，就像赤仔说的，食物会变得不好吃。
虽说紫原的话语为疑惑的人给了很好的解答，但却引来赤司不大愉悦的一瞪，“敦，你是没点够餐吗？我应该教导过你不要随意将自己或他人的信息透露出去。”
怔忪不到一秒，紫原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附上诚恳的道歉表达自己并非故意，“对不起，我可以追加一份披萨吗？”饿昏头了才会说错话，只点一个披萨人手一块直接就没了，他吃不够。
“点吧。”抬手敲了下紫原的脑袋，赤司虽感不快却没有发火，反而纵容对方多点，既成事实了也没办法，直到这里谈话内容还在他的预料范围内，问题是接下来。
“震惊就先放到一边吧，刚刚说的预言，那个，我们都会死吗？”从紫原理当如此的话中实渕已经很了解赤司的确拥有两种能力，其中之一也应该是预知能力错不了，只是现下他们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做他们这一行的，听到别人的死讯不奇怪，但听到自己的死讯的感觉是相当怪异的，而明知到会死却往死里跳的只有傻瓜而已。
“没错，不止你们，这次参与行动的人无一幸免。”对于这个问题，赤司回答得毫不犹豫，他的预知至今为止从未出错过，他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他清楚现场没有一个人存活下来。
“没有办法避免吗？”绿间高皱着眉头发问，难以置信好友所说，但对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欺骗他们，也就是说他们不但没能捕捉到纯种，反而遭到了全灭…吗？他竟然连一个人都救不下来，纯种吸血鬼的能力到底是到达了什么样的高度？这太离谱了。
赤司闭眼沉默半刻，接着转头看向即使听到这些话也仿如听了个笑话般自若地吃着午饭的紫原，他勾唇扬起浅浅的微笑，答道：“有，放弃这次计划。我会在这种时候把敦叫过来，也只是想传达这一点，我不允许他参与这次行动，当然你们最好都放弃为好，别太看得起自己的能力了，之后我也会直接与协会说明……”
“不，我是不会放弃的。”没等赤司说完，反对的声音蓦然传出，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话。
“冰室…”他就知道，这种情况下这家伙肯定会反对的。儿时家人被吸血鬼所杀，到了少年时期被他看作亲弟弟的挚友也死在了吸血鬼的手中，种种原因下来导致其对吸血鬼离奇的执着，与外表不相符是个极度认真的人。
赤司对上的是冰室坚定的眼神，在他眼底没有半分要放弃的意思，他开口用着和之前无异的柔和语气发言，“如果你知道那家伙的能力或者其他信息请详细地告诉我，之后我们定会制作出一份可行的计划，势必将他杀了。”他早就明白前方的路坎坷曲折，但他做不到放弃，若不然他的父母与弟弟死也不会瞑目。
“除了放弃之外没有可避免这个未来发生的方法，对方过于强大了。”他再这么下去，就算不是这个计划，往后迟早也会被自己害死。
“曾经我们不也因为你的预言避开了许多最坏的结果吗？拜托了，情报再细小也好，请你告诉我吧。”对于赤司的确信，冰室显然不那么认为，是否真的无法再前行，他需要在得到相应的情报之下结合大家的意见去分析判断，而不是从开始就敲砖下定论。
不住地嗟叹让人看出了赤司此刻的心情，本还驻有温热的双眸中已然成冰，冷冷地盯着不听劝的冰室，他也不再兜圈子说话，愣是将残酷的事实说出口，“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吗？这次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十年前抓捕亚纯种的行动虽然你们都没有参与，但结果你们都该知道，企划确实成功了，猎人协会却是损失惨重，更何况这次的目标是纯种，两者间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差，可力量的差距却有天与地般的距离，你们根本没有希望。”
十年前的亚纯种捕捉计划，在场所有人都该清楚了解，但冰室明知如此却仍旧不依不挠，一咬牙便说出了叫人难以反驳的话来，“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去的，作为一名猎人的我，既然选择了走上这条路，就不会当战场上的逃兵。”
“说得挺好的嘛，差点就叫人迷上了。”很有气势的一句话，实渕不由得赞叹一声。连作为前辈工作了数年的他都不敢说自己不会选择逃跑，但这个后辈却做到了。
“让人无以反驳…嗝。”至始至终都与紫原同样在扫荡着餐桌上的根武谷适时附和了句，表示他也不赞同临阵脱逃这种做法。
给根武谷递过去纸巾，木吉对这事与大家基本保持一致的态度，“那作为前辈的我们不就更加不得放弃了。”不过事态确实比起早上开会让人更感严峻了，但愿这个所谓的未来能找到方法避开，首先果然还是要了解到敌人的能力。
“高尾还在前线，我不能放下他不管。”在思考过后，绿间没有同意或反对，但可以确定至少在与高尾会合之前他是不会退缩的，勇敢不等于鲁莽，他会对自己对他人都尽到了人事之后才来听取天命。
几人基本都统一了想法的行为使得赤司首次有种挫败感，若非经常性被某人打击且明知说服的可能性极低，他可怕会为此恼怒起来，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再发言，身侧传来的声音着实让他有些怒了。
“抱歉，赤仔，我也不会逃跑的。”紫原有些不敢回头看赤司，可这是他经过自己认真地考虑过后作出的抉择，他希望能够传达给这个至亲的人，就像当年要走上猎人这条路时，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完完整整地传达出去。
此时的赤司和紫原脑中所想模样的几乎重叠在了一起，没有过多的表情，刹那的讶异过后仅仅以急冻的眼神看着他，比刚刚任何时候都要令人觉得不寒而栗，宛若王者君临，浑身散发着不可逆的气息。盯着没敢转头与自己对视的男人，他张口问：“你要反抗我吗？”他不容许这家伙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件事上面。
额上渗出细微的汗珠，紫原踌躇再三，最后视线落在冰室的写满愧疚的脸上，对方微微张唇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他揪揪眉头，慢悠悠地开了口，“不，但是……”他也放不下。
“放心吧，情况不妙的话，我会立即把他们全都移到安全的地方，这样总可以了吧？”青峰摊摊手，忍不住帮忙说话。他当然不打算做白白赔命的工作，如果有危险他会立刻撤离，这点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回头看向青峰和正若有所思的黄濑，赤司不得不给予警告，“那是与我相似却比我还要糟糕的能力，如果连我都赢不过，那你们只是白白送死而已！即使是这样，你们还是要去吗？”眼前的杀手曾输过给他，应该很清楚瞬间移动很可能无法使用出来，也就是说，当场逃出的几率十分低，他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顾及他人。
真的假的？和他能力类似吗？而且还要更厉害……这真得多考虑一下了。
见青峰无话可说，赤司沉下气再看向紫原，又叹了叹气，抬手拍上对方的臂膀，轻声道：“好好想想吧。”对于他来说从小与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紫原早已是兄弟般的存在，他不是亲情至上的那种人，但他也不愿失去这么个亲人，更不愿看到他与自己心中的那人相互厮杀，正因如此他才会一而再地强调危险性，让他们止步于行动前，然而事情进展和预想的一样完全不顺利。
“嗯。”紫原不说自己已经做好决定了，仅点了点头表示会深思，继而完全沉默下来继续吃。
店内的一角变得安静起来，各怀心事的男人们默不作声地吃着失了味道的午餐，前路漫漫，能够预见的风景反叫人烦恼加倍，让人不禁慨叹，无知反而是件轻松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