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其子（第四十章）
“我还以为手机的听筒坏了。”刚走出店门，跟着赤司走向停放在路边的车子，黑子瞅了眼被对方放进兜里仅露一个挂件的手机，继而忆起了刚刚的通话。
打开车门让两人坐上后座，赤司朝黑子一笑，绕到驾驶座准备发动车子，并给了个有条有理的回答，“那句爸爸惊得我说不出话，你不是特意到这边来的吧？”
理解地哦了一声，黑子马上又答道：“我绕路去了趟中学，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缅怀了一下过去，顺便熟悉熟悉周边环境，回程的时候被千弥抱住了大腿，他是从福利院偷跑出来…找爸爸的。”谁会特意来这里哦，他哪知道会在散步期间突然多出一个儿子？
“这孩子眼光不错。”果断出击的举动让他得到了想要的爸爸，附送一位父亲。
点头同意了丈夫的说法，黑子又问：“对了，我想换一套床上用品，纯黑让人感觉很压抑，你觉得如何？”
“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黑色是有些阴沉了。
“好的，现在我们去哪？”这不是回家的路吧？见车子转了个方向往另一条路行驶，黑子疑惑地一看周围变幻的景色，他想现在回家做饭还来得及。
“医院。”给那双眼镜做检查，对于视觉尚不成熟的儿童而言，屈光参差还可影响大脑视觉皮层的发育，他不允许这个情况出现。
“原来如此。”确实这事不能拖。
两人一来一回平静无波的对话终于引起了千弥的注意，乖乖坐在位置上的他搂着黑子的手臂，扑闪着大眼一边看路上变化飞快的景色，一边拍拍黑子的手有些口齿不清地询问：“爸爸，为什么要去医院？”难道他们生病了吗？
低下头来看向千弥探究的表情，看着那双清澈的眼，说道：“你看父亲的双眼和你一样是两个颜色吧？”
“嗯。”视线落在了正在专心开车的男人背影上，千弥同意地点头，就这点来说他们是站在统一阵线的，他从未见过有和自己一样双眼异色的人，即使对方不如他的明显。
“其实那是一种叫虹膜异色症的病，父亲经过治疗已经痊愈了，我们现在是带你去治疗你的眼睛，让你以后看东西不再那么晕眩。”黑子说得比较轻描淡写，只挑了一些重点说出口，尽量把话讲得简单易懂一些，让听的人理解起来不费劲，最主要是他不想因为谈起这个话题而触及孩子敏感的部分。
“我在生病？”原来他看东西画面总是很奇怪是因为生病了？
朝对方柔柔一笑，黑子轻声安慰：“放心，你现在有我们在身边，而且这一点小病只要接受正确的治疗就会好的。”小孩子不能轻易做手术，到达一定的年龄才能继续治疗，在那之前他需要佩戴专门的眼镜。
“嗯。”头一扭，千弥整个人都靠到了黑子的手臂上，若此刻细看他的双眸，会发现一双大眼蓄满了水汽。
见状黑子默默地把人抱入了怀里，无言地给予一次又一次的安慰。
坐在前面的赤司未往后看，却也听出来了一丝异样，眉头一皱，加速往医院驶去。
天色走过了黄昏来到了黑夜，去到医院的一家子花了两个小时给孩子详细检查了双目，并配了一副黑色镜框红色镜腿的眼镜，随即在医院附近的饭店吃了晚饭，再逛街买了一大堆童装及鞋子，一并买了黑子想换的床上用品，接着来到生活区购入宝宝专用的洗漱用品，随即再买了一些开发智力的学习用具和玩具等等，前后再度耗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医院拿配好的眼镜。
茫然地看着霍然清晰了不少的世界，千弥本就高昂的心情像是爆发了一般，泪眼汪汪地这看看那瞧瞧，好奇的双目首次愿意主动地环顾四周，本没有太多表情的小脸也生动了许多，不由自主地扬着笑容开心地拉着双亲的手摇呀摇，一抹附和年龄的童真总算回归，愉悦的心情感染了在座所有人，包括看诊的医生护士也为其的表现莞尔，毕竟在此之前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安静乖巧地像个漂亮的洋娃娃，只愿偶尔与身旁的两个男人交流，表现得不太有生命力。
领着孩子谢过医生后，三人便直接往家的方向奔，一天下来做了太多的事，除去依旧兴奋的千弥以外，两个大人的脸上都已经挂上了疲惫。
车子很快就在家的车房停稳，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绕过院子来到大门前，开门进入了屋里。站在玄关把灯一打，瞬间亮起来的客厅让小男孩张大了双唇，无法从仅有的词汇里找出足以形容这座宛如别墅的住宅，看惯了福利院普通至极且略显拥挤的装潢，他想象不了这个空间极大的建筑是他的家，恍若走错隔壁地站在玄关不敢踏进。
从一堆购物袋里面翻出了一双小巧的室内鞋放到木制地板上，黑子弯下腰用手指轻刮小巧的脸让人回神，笑着问了声：“千弥，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喜欢吗？”确实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为这儿豪华感到惊讶，不过主要是在惊叹资源浪费，那时只有丈夫一个人单独住在这，一个家三层楼实在太大，光是客厅就够骇人了，而他的卧室和客厅一般大小，占据二楼近二分之一的空间。
“喜欢。”茫然地点头，千弥看到了客厅內那个宛若巨幕的电视屏幕，他未想到看电影根本不需要去电影院了，只知道电视机里面的人物播出来也许比他的人还要高。
“之后再找设计师把千弥的房间设计好吧，我感觉家里的栏杆都要加高二十厘米防止攀爬，另外在楼梯口加个挡板式的小门防止他跑动的时候摔下来，又要注重逃生通道的设计，平时我们没空时要不要多找一个保姆看着他？不过已经是上幼儿园的适龄儿童了啊……怎么了？”早早换好室内鞋坐在一边的榻榻米上，一边分类东西一边细声叨叨的赤司眼一抬，发现一大一小正用一个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瞧。
“觉得你太面面俱到了，要不要喝口水休息会儿？”一般人会直接想到房间的设计上吗？再给他多一点时间是不是把孩子的未来都想好了？
拉过黑子用力地一亲，赤司勾唇道：“我比较想吃你。”
他是很想，不过有人很快就插了只手进来，焦急地朝他大喊：“不行！爸爸不是食物！”
举双手作投降状的赤司苦恼地朝两人笑，纳闷地扬声，“我就知道。”以后估计都得是这种相处模式了，他已经开始怀念今日以前的二人世界了。
“父亲是在开玩笑，不用太当真。”被千弥拉开护着的黑子轻拍他的小手解释，继而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他挺久没看到这副憋屈的模样了，不过这也好，他是该收敛收敛了，昨日若不是赶着工作，他肯定又要没节制地一做再做，让人第二天起来感觉腰都要断了。
“对了，装修期间回本家住吧，把岳母也接来，她应该会欣喜多了个孙…你说能不能请她偶尔来帮忙带带孩子？我们似乎都没有经验。”仔细想想，他们都是独生子，唯一照顾过的人是对方，至于小孩子，虽然避过了婴儿阶段，但是四岁也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吧？当然，重点是这么做他会有更多和妻子独处的时间。
“也许她会很乐意。”可能还会迫不及待地打包行李飞奔过来，毕竟她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
颔首考虑明日就把这个计划报告给几位长辈，赤司起身捞起了两袋衣物，说道：“先把新衣洗了烘干吧，不早了。”已经是小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
“也对，那你先和他玩一会，我去做事。”一把抢过了对方手里的购物袋，黑子自动自发地要求做事，把空间留给父子俩。
“我来做就好。”他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这点小事自己还是能做好的。
“你给我好好去化解你们俩的敌对关系，千弥，要好好和父亲相处哦。”给两人一人落下一句话，黑子便头也不回地往洗面室方向走，留下两人看着他果断的背影愕然。
“好吧。”赤司身上挠挠头，将视线移到了表情与他相似的孩子脸上，这个儿子来得太突然，他在思考要怎么开口说话才不会显得不自然。
“嗯。”应声很小的千弥抬起头，有些不自在地对上赤司的视线，几乎没怎么和人交流过的他不懂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于是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直到黑子返回客厅拿其他衣服的时候踹了赤司一脚，两人才悻悻然走进客厅窝在角落的沙发，步调极慢地开始了第一次单独的亲子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