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童·养·媳（第十四章）
沐浴着晨起的柔光，黑子独自走到洗面室，从角落拖出自己专用的小椅子站了上去，动作熟练地挽起衣袖开始洗漱。
赤司君不太对劲。这点对于爱好观察的黑子来说仅需要那短短相处时间便能看出来，可他却说不上对方是哪里不对劲，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又或许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只是不论何种缘由，他都很难给予对方相应的帮助，更甚的是他们的头目根本不会让他帮忙吧？
虽说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也逐步地开始学习起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看着大家平日忙碌的身影，他就会觉得再这么下去是不可以的。他现在还是被一味地授予，若能做到什么回报大家的话就好了。
边想边洗漱完毕，黑子将洗漱用具收好再把椅子推回原地，走出洗面室时正巧和刚起的几个妖怪打了个照面。礼貌性地打过招呼，他便迈着小步往回走，只是期间背后传来一句"好饿"让他停住了步伐。沉吟半响，才又跨步向前，只是这会儿他并不打算回房，而是径直地走向另一个地方。
黑子走了之后赤司没有多管便闭眼继续睡，但他意外地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像是缺了什么。最终实在睡不下去的他只好坐起身，郁闷不已地低头看着身侧的位置，他自然能猜想到自己如此焦躁难安的缘由，只是今吉的话却像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心底。那家伙八成是抱着戏弄他的心说出那些话的，然而即便对此了然于心，他却还是表现得如此耿耿于怀，实在不该。
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赤司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想着既然睡不着，那便索性起来洗漱一番，随后吃个早餐再继续工作。
黑子洗漱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房，考虑到那孩子是不想打扰到自己的睡眠才没回来的，而且只要还在院内便是安全的，赤司也就没有太在意对方的去向，可他着实没有想到对方竟会端着早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晨起的阳光角度往往能倾斜射入室内，黑子理所当然是背对着光进来的。暖阳在其身上笼罩了一层光晕，使得水色的发丝比平日更显亮白，当然这和对方身上正在扑腾跌落的粉末也脱不了关系，才换上不久的鲜色和服因为粉末的关系更显白蒙。从对方身后那跌了一路的白色粉末看来对方是没有清理就直接奔过来了，而今日负责早膳的樱井也急急忙忙追了过来，瞧那表情是满面的难色，估摸是不知如何收拾。
"赤司君，你醒啦？刚好，试试我做的早餐！"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给人添了麻烦的黑子把早餐端到赤司的桌前放下，正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盯着其，一副要看着对方进食的模样。
忖度是没睡好且刚起来的关系，赤司的反应始终慢了半拍，听完对方的话他才缓缓地把视线放到自己桌上的早餐，"你做的……早餐？"是一些蔬果沙拉、几片吐司和一碗……水煮蛋？确实不是樱井会做出来的微妙搭配。
"嗯。"他在书中曾学过"正如弱者有坚强一面，强者也会有柔软之处"这样一句话，另外还听组里的妖怪谈论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之类的话题，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抓住心和胃，听起来十分疼的样子，但他理解要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做事这个道理。
"不好意思，黑子非要给你做早餐，虽然我有看着他，不过还是没防住他打翻做面包的面粉，结果就这个样子了。"他就知道不该让黑子掺和进来的，煮鸡蛋的时候险些没把他吓死，幸亏最后还是安全完工，只是本来用作蛋饼卷的蛋就这么用完了，面粉也被打翻，所以早餐只能如此简单吃吃，希望眼前的人不会太生气。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这个小家伙交给我就好。"出乎樱井意料之外的是赤司表现得十分柔和，挥挥手便示意他出去，随即拉过黑子轻轻将其面上的粉末擦净。他并不介意对方身上的粉末蹭在自己的衣着上，只是唇角勾出了无可奈何的弧度泄露了些许情绪。
"好的。"见赤司没有发怒，樱井也就松了一口气，微微欠身便速速离去。
待樱井离开，赤司低下头瞅了瞅突然安静下来的黑子。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粉尘太多，怕动弹起来会将其散至好不容易做好的早餐上，他也没敢做太大的动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不作声地缩着脖子等待着家长的责罚。见状赤司捏了捏他微微鼓起的脸，问道："特意为我做的？"
"嗯，你不高兴吗？"黑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男人的情绪变化，他不能确定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是否为心情不快的讯息，若是如此，他的决定可能是错的。
"为什么突然想要做早餐？很危险的，若你这次打翻的不是面粉而是一锅热水，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纵使是妖怪，也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受伤，赤司可不认为眼前这个小妖有抵御炎热的能力，更不希望在其皮肤上留下难看的疤痕。
"我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但我希望能够替你做些什么。"赤司的话里没有高兴与否，黑子便估计对方是不太乐意他这么做，于是回答的话也越说越小声。
把黑子的越来越低的头抬起让其继续与自己对视，赤司尽量地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些，应道："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事，吃完早饭后我带你去洗澡，你也吃吧。"
被迫与之对视的黑子支吾半响，最后才纳纳地答了句："可我…我可以自己换衣服洗澡的。"
放开了自己的手，赤司能看出对方情绪越发低落，自然也猜测出原因为何，思索不到一秒，他欠身把黑子抱入怀中，动作轻柔地揉弄水色的发丝，想着宠就宠吧，他没必要为了不可能发生的事苦恼，"哲也，你有这个想法我很开心，不过有些事需要循序渐进，而且收留你教导你这些都是我想做才做的，我不图回报。"
黑子张手抱住了赤司的腰，整张脸都埋入了对方的胸腹，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可这些也是我想做才做的啊。"
"你啊……待会洗澡时帮我擦背吧？"赤司笑了笑，不再为这事纠缠，要确保对方安全的方法并不是只有一味地拒绝一种。
"嗯。"点点头，以为赤司终于默许自己的行为，黑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黑子意外地顽固并且是个想到就会去做的孩子，这件事赤司在早些日子前就隐约察觉到了，是好是坏他很清楚，也明白自己的教育会显得尤为重要，毕竟以往的他便是这样的性格，只是育人一事他本就毫无经验，到底要如何做他还不太理解，好就好在这孩子除此之外并未如他从前那般狂妄，会好好地长大成人吧？
或是想到了以往的种种，赤司的笑容不由掺进了些许苦涩，他在庆幸，庆幸怀中纯真的孩子并非与他相遇在那个属于战争的年代，因为他不希望昔日生杀予夺模样在这孩子面前展露。
唯独这份单纯，他不想破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