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影影

　　叩叩…
　　“请进。”听见了敲门声，习惯性地回应了一声后，松元才慢悠悠地将视线移向门口处，而走进来的，不出意料确实是与他预约过的人，正因为预约过他才会摆出接下来的表情，苦恼、烦躁，甚至是焦虑，但作为医生，他还是十分专业地将多余的情绪给请到了一边，勾起一抹苦笑迎接这位冷静过人的病人。
　　视线扫过那张脸，赤司抬起手毫无形象可言地打了个呵欠，并且说道：“松元医生，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你为难的表情。”备忘录上写的事情刚好有他想要做的，这种感觉就像在和自己下棋一样，无法猜测到最后赢家是谁。
　　“赤司，之前在电话里说得太仓促了，总而言之作为医生我还是想要劝你一句，既然你的第二个人格已经沉睡了，那就不要再作任何让他醒来的打算，坚强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吧。”身为主人格竟然会有想要唤醒次人格的想法，这是前所未有的病历，不管怎么样他是希望赤司放弃这样的想法，问题是需要去面对的，而不是为了逃避而推给自己的次人格。
　　看着对方认真无比的表情，赤司便知道这大概是最好的方法，只是状况有变，“果然被我猜对了，初中的时候并不是我第一次切换人格，而是第二次。”第一次应该是在小学的时候，他扮演了‘他’，努力地做到乖巧懂事的模样，最终再度形成了一个好孩子的形象，换言之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只以为是普通的性格变化，而兴趣爱好也有所转变。
　　“诶？”因为赤司突如其来的话语而顿了顿，松元不由得更为认真地观察对方细微的变化。
　　抬手托腮，赤司勾了勾唇没有理会松元疑惑的发音，而是淡然地继续说道：“刚开始有意识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对于小时候的事情会这么模糊，甚至需要查看以前的事物才能知道一些，就算是记性不好那也太夸张了，现在回忆起来总算能够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竟然会忘了自己出现的原因，然后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个身体本该就是我的，真是丢人。”
　　“等……等等，赤司，你现在是哪一边？”听完赤司长长的一大段话语，松元根本来不及发出感慨，仅将自己立马显现在脑中的疑问给问了出口。
　　“抱歉，最近这段时间我就醒来了，思绪还有些模糊，但大致情况是了解了，我认为，你给‘我’的奉劝很正确，可惜该听见的人却听不见。”‘他’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预定的行程记录到手机备忘录中，然后逃避到了非现实的地方，没有向前跨出一步就已经缩了回去，和小时候几乎没有差别。
　　他不明白为何事到如今自己才记起以前的事情，但这些莫名出现的、断断续续的记忆却为他解答了许多曾经没法想明白的疑问，正因为疑问被解开了，他也了解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非想要消失才赞同松元的话，而是因为他不希望再发生之前的事情，所以不管结果如何也希望能治好这个病。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次人格？对不起，让主人格放弃唤醒你。”额上冒出了许多冷汗，松元恍然大悟后连忙抽了张纸巾给自己擦擦汗，他一直不认为面对赤司家的人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毫无压力，但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面对患者最需要的就是沉着冷静的面对。
　　“没关系，我可是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似乎看出了对方仍有些芥蒂，赤司也不作多的解释，而是轻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愣了一下，松元只觉赤司说得似乎十分轻松，但他所传达的意思却让人倍感沉重，“什么意思？”刚刚他也说觉得那奉劝正确，这反过来理解的话，很容易想到他也觉得自己就那么沉睡下去比较好，但事实到底是要从本人口中说出才知道。
　　赤司苦笑，耐心解释道：“虽然他已经睡过去了，但是我的意识实际上不太稳定，特别是在睡眠期间会有要被抽离的感觉，我想大概过不了多久同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在那之前我希望能通过积极的治疗治好这个病。”
　　皱眉听完赤司的解释，松元在脑内快速将对方的话给解读了一边，并切复述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主人格本在积极面对问题，对此你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从而变得没办法完美控制身体，但他却因为某些事又沉睡过去了，也就是说……”
　　“他又开始逃避了，而且极力地想要消失。”这大概是事先就计划好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想了许许多多，最终得出的结果竟是消失。想着就觉不爽快的赤司握紧了拳头，他承认两人间其中一个人消失的话或许能解决‘他’的问题，但他不承认这种执行方法。
　　“那你呢？”如果想消失就消失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耸了耸肩，松元似乎早已理解主人格的想法所以不觉得奇怪，而他也想趁这个机会与面前的次人格交流交流。
　　“我不逃避，所以才来找你，好让你尽尽医生的本分。”他只希望治好这个病，从今往后不必再担心因为自己而伤到任何人。
　　“……你们果然是同一个人啊，我明白了。”就连调侃医生的话也说到一块儿去，被这样说的话不尽职地医治他的病可就说不过去了。
　　几日后。
　　暴风雪，就算是冬天也难得一遇的天气，幸好没有撞上比赛的日子，不过托暴风雪的福，学校停课，部团活动也因此停止了。
　　大扫除完毕后将身上的围裙给脱了下来挂好，忙活了一天的绿间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拎起自己的幸运物收音机慢步回到了房间，不慌不忙地坐到了书桌面前，不打算不浪费一分一秒，只是他的手却在新课本上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被压在最下面的一本书，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将学习的事情往一边搁一会，首先将那本书给抽了出来翻开了第一页开始阅读。
　　很明显这本书只是阴差阳错地落到了他的手里，却一眼就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市面上没有，是未发表的新小说，封面是空白的硬皮纸，书名、作者笔名、编辑、出版社和印刷商，就连简介这些其他书有的它都没有，一打开便是正文，十分奇特。老实说他一开始只觉得这是青峰和黄濑给自己的恶作剧，但是他们却说是赤司给的幸运物，而且翻开后看到的内容是这样的……
　　拥有双重人格的男主角，两个人格都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同一个人，因此而一直和自我战斗，这宛如是在将他自己的故事著成了书，而且是用英语……
　　虽想留下痕迹，却不想别人那么简单地了解自己，最后干脆将这本书扔给了根本不可能去看的青峰和黄濑，若真完全消失的话明明什么都不留下就好，他首次觉得这个赤司意外地好麻烦。
　　一口气看了一半，已经倍感疲惫的绿间拿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的位置，在内心默默地发表了个人的感想。先不管赤司第二个人格到底有多专制多令人可怕，他的文笔水平在现役的小说家当中估计是名列前茅的，这本书要是真的出版的话，定会引起一阵风波，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这么喜欢黑子。
　　戴上眼镜出门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喜欢半途而废的绿间在眼睛稍作休息后便又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书上。对于初中时代的赤司他算是挺了解的，但对于人格转换后的赤司，他可以说根本无法理解对方在想些什么。
　　许下了让对方今后可以作为目标的诺言，赢了的话他就消失，这宛如是将自己的生命也赌上一般，面对喜欢的人他没有理智可言。分开后一路下来真是够呛的，一直的忍耐导致压力都发泄在篮球上了，也难怪他在见面之后会这么躁动不安的样子，强装出来的镇定倒是很快就被看出来了。
　　比赛结果，尽管过程有些不一样，那家伙竟也预测到了自己会输，居然相信诚凛不管被打击到什么地步都能反击？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出现在表象的赤司，才是……第二人格？也就是说，初中时代的赤司从一开始就是第二人格，后来的突变是因为主体人格的苏醒？那他为何还要毅然选择消失？比赛结束后作为主体人格的男主角如约沉沉睡去，而第二人格也因此被解放了出来，结局很圆满，正是这么圆满才让人觉得奇怪，书的末尾写的不是END，而是TO BE CONTINUED……
　　“未完待续？”但作者已经消失了吧？那这到底有何意义？真是会随便把烦恼丢给别人，这本书…要给黑子吗？但是知道真相后的他能做什么？
　　将书给合上，再次抬头去看窗外灰蒙的景色，绿间莫名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有可能破坏到那两人的感情，但是在他作出决定之前，便已经发生了任大家怎么做都挽回不了的事情。
　　一月底，寒冷的气息持续不断，暴风雪过后已经十天，如今只剩迎面而来微微地凉风，街道上的积雪也早已被清扫干净，至少不会影响出行。
　　虽说是清晨，但天色仍旧微暗，拉开窗帘往窗外看去，可见远处地平线散发着淡淡的橙光，那是预示着白天到来的标识。视线从渐渐出现朝霞的天空收了回来，被电话吵醒的黑子迷迷糊糊地换好了衣服，随后慢悠悠地挪动脚步到浴室。
　　正当他继续缓慢地挤牙膏准备洗刷时，摆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铃声大作，使得他十分想将这手机给扔得远远的当做没听到，可见了来电显示后他便急忙地接听了起来。
　　“早上好，看样子你已经起床了嘛。”熟悉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伴随着柔和的音色，黑子的精神也抖擞了许多。
　　勾起唇，不由自主地就摆出了差别对待的态度，但也不忘朝对方抱怨，“不是我说，你们该不会是联合起来整我的吧？”这都第几个电话了？
　　联合起来整他？怎么可能。“比起这个问题，能不能过来给我开一下门？反正你一定还没有开始洗刷吧。”就像亲眼看到一样，赤司十分了解地道出了现状，而他的话语也成功让黑子怔住。
　　开门？这家伙现在就在家门外？他是几点就起床开始过来的？从京都？
　　讶异地低下头瞪了眼刚挤好牙膏的牙刷，意识过来的黑子连忙放下牙刷转身跑向玄关将门打开，果不其然看到赤司就站在自家的门前，他赶紧把对方给拉了进门，“什么比起这个啊？加上你这个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就今早。”
　　看着黑子脸颊微红的模样，赤司勾起唇按下了挂断键，抬头大略扫了一眼家内状况，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离集合时间还有一点时间，等会先去吃早餐吧。”
　　“不，我在家吃。”摇了摇头，关好门之后推着赤司一边走向客厅一边拒绝了对方的邀请，明显另有打算的黑子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只是无法收起来的笑容一直在出卖他。
　　被招呼到客厅坐下的赤司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黑子的母亲没有在场后才疑惑地念道：“伯母应该还没起来吧？还是说，煮鸡蛋？”
　　侧头对上了赤司的视线，黑子难得将略微不满的表情给搬出来，微翘的唇嘟囔着问了一句：“你有意见？”
　　“没，没有，快去刷牙吧。”摆了摆双手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疑问，好笑地看着对方表情的赤司突然很想伸手去捏一捏，不过他也只停留在想的层面上，没有动手实现。
　　“嗯。”点了点头，黑子立马听话地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浴室继续刷牙，不理那头乱糟糟的发丝，用着比平时快上一倍的速度洗刷完毕，擦完脸后他便又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赤司的身边。
　　见赤司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讯息，黑子抬手去轻轻地拍了拍对方，之后指指厨房的方向说道：“我先去做早餐。”
　　收起了手机，赤司不急着回应，而是将对方拉近了一些，抬手去理了理那头依旧乱得夸张的短发，想了想才又好心地发问：“要我帮忙吗？”
　　心情极好地在赤司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吻，黑子很快地就挣脱了对方的手，直起身子在胸前比了一个叉，顺势用着自己认为很严肃的表情拒绝，“为了我家厨房的安全，你还是在客厅坐一会吧。”
　　“啊…是是。”诚实的弊端就是容易说出失礼的话语，不过赤司不介意，既然遭到拒绝，他当然不会特意跑进去帮倒忙，说不定真的就如对方所说的，这是在整人。
　　见赤司无奈的表情，黑子轻声地笑了笑，随后摆摆手便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而赤司也只是目送对方离开，接着再拿起手机回复了刚刚的邮件。
　　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他便听见黑子叫自己过去的声音，顿了一下的赤司很快就站起身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走入饭厅后他却看见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场景，鸡蛋、米饭、烤鱼、沙拉还有酱汤，本认为大概是面包加煮鸡蛋的他对此光景只能用一直的那句话做出结论，这孩子一直都在自己的预想之外，惊讶两字已经难以形容赤司此刻的心情，转头看向给自己拉开椅子的黑子，他木讷地开口叫道：“哲也……”
　　视线与赤司对上，黑子侧头应了一声“嗯？”，之后便移动到旁边的位置坐下，以为能够看到对方愕然的表情，但他却只是看到赤司稍微愣了一下的样子，小小的失望也紧接而至。
　　“这…都是你做的？”他的恋人在没有联系的时间里变成了十分能干的人，而且这个技能点得实在是完美，传统的日式早餐，感觉就是冲着他来的。移动脚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赤司仍旧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食物是身旁的人做出来的。
　　“征十郎，先说好，我不相信幽灵这种东西哦。”将鸡蛋打在饭上拌了拌，撇了撇唇的黑子将回答丢出去之后便自行开始吃了起来，自认为味道还不错的他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是想要夸赞你啦，没想到哲也已经会做料理了，我吓了一跳。”下次要不要也试试下厨？在做好完全的保护措施之下。赤司一边说一边学着对方的动作将鸡蛋打在了饭上，心里顺势思考了日后打算。
　　“现在还只是普通的水平，但是我想让你成为除妈妈以外第一个吃到我的料理的人。”虽然这决定得追溯到中学时期的一个小小的口头约定，但怎么说他还是做到了。
　　听着黑子的话，赤司不由得想起了许久以前自己曾说过‘哲也做的料理要第一个吃到’类似这样的话语，“那时候的话你还记得啊。”
　　“虽然端出来的不是汤豆腐，不过也算包涵了我的心意，好吃吗？”不巧刚好没有豆腐了，替代品也不敢拿出来，尝过监督做的饭之后他再也不敢不按照正常套路做饭了，发明新口味什么的还是由专业人士去做为好。见赤司不慌不忙地夹菜吃，黑子不由得好奇一问，如果对方回答不好吃或者一般般的话他就决定回炉重练。
　　朝黑子勾唇笑了笑，赤司立马诚实地说道：“嗯，很好吃…糟糕，我可能会觉得太幸福了想要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了。”
　　愣了愣，虽然得到了这样的回复很开心，但黑子不免戳破对方不可能实现的幻想，“时间不会因你而停止的，以后还会给你做的请收敛一些吧。”
　　唇边的笑容因这句话稍微僵了一下，但赤司很快就反应过来回应：“了解！”总而言之过好眼前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早餐，两人很快就收拾好出了门，到达集合场地后迎来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啪！啪！啪！
　　几乎是同一时间，礼花在响声过后缓缓地降到了黑子的头顶和衣服上，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声声的生日快乐接踵而至，使他瞠大了双眼，讶异这些人竟都记得自己的生日。
　　喀嚓一声让人忆起忘记关上快门声，本想偷拍却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拍摄，连带毫无悔意的语句抛出来令被拍的主角立马收起惊讶表情瞪了过来，结果又是一个被瞬间记录在相机中少有的表情。
　　“太好了！小黑子被吓到了诶，我们还挺成功的嘛。”一张照片到手后的黄濑明显喜不自禁，只是一番夸赞惹来的是对方的不满。
　　转头看向黄濑的脸是讶异过后的不自在，黑子纳闷地唤了一声，“黄濑君…”惊讶的表情有什么好拍的？
　　“生气的小黑子也很可爱……咳咳，小赤司你笑起来很可怕。”顺手又拍了一张照的黄濑忽地就觉背脊一凉，视线移到黑子身旁的赤司，他不得不冷汗直冒地后退一步。
　　抬手抚上自己微弯的嘴角，赤司启唇轻语：“是吗？”有这么可怕？难道之前给大家的印象所造成阴影？
　　当然是啊，那种尽显杀意的笑容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他的独占欲不管何时都很可怕，不过比起这个…“总而言之为了庆祝来打一场吧！”比起去想那些复杂过度的事情，还不如去打球的青峰把黄濑挤了过去并大声提议。
　　“诶？这和预定的节目不一样啊，哲君，礼物要先收吗？”看了眼拿着球蠢蠢欲动并且挡在自己身前的青峰，桃井没办法只好硬是扬高声音朝黑子询问，短暂的惊喜完后估计对方又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了。
　　在黄濑和青峰又开始斗起嘴的声音中隐约听到了问题，黑子无奈地清了清嗓子，以几乎同样的音量回应了桃井，“大家有这个心意就好了，早晚都没关系的。”能够再一次这么聚集在一起已经让人很高兴了，不如说这已经是最棒的礼物了。
　　“那…那就先开始比赛吧！三对三，先抓阄分成红蓝两队，比赛规则就和正式比赛一样，我当裁判，可以吗？”一听没关系，又觉得肯定斗不过青峰，回话后的桃井立即从一旁的长椅上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摇了摇，然后硬是把碍事的两人挤开来到了黑子的面前。
　　侧过头看了看桃井手中的盒子，黑子很快就意会地把手伸入盒中随意掏出一张纸，不慌不忙地将之打开发现自己的字条上仅写了一个蓝字。
　　赤司凑过来嚷着“我想要跟哲也一队”之类的话抽出一张，打开后同样的字让他再度扬起了一抹笑容。
　　“诶，好狡猾，我也想和小黑子一队啦…啊，红队，这个原来不是声控游戏吗？”见赤司和黑子都抽到了蓝队，黄濑总算又挤了回来伸手去抽，只可惜期待满满的结果是失望，瞪着手中的纸条，他很快便是一副想要与人交换队伍的表情。
　　“真是可惜呢，凉太。”抬眼笑望不服的黄濑，赤司脸上写明了绝对不能换签，看得对方又是一阵恶寒，一声不吭。
　　随后大家也陆续抽好了签，红蓝两队的成员也决定了下来。
　　“我是蓝队…这难道是，亲子队？”盯着纸条上的字，紫原左思右想，最终得出了令人无语的结果。
　　“那个过家家还在继续吗？等…请放开我。”被突袭抱住的黑子不免感到气虚，脸色发青地拍了拍对方的背，虽说没有紧到让人窒息，但他可不想被这么一直抱下去。
　　“敦，再勒下去哲也会坏掉的，快放手。”潜意识地想开口说‘居然敢碰我的哲也，真是活腻了’的赤司连忙抛开脑中冒出的话，抓住紫原的手臂看似温和地嘱咐，实质抓住对方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了些，而紫原也很快就扁嘴松开了。
　　“真是不像话。”推了一下眼镜，想起以往种种的绿间拎着字条赶紧退出了这个小圈子，省得忽然又被无故牵扯进去，然后又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与绿间的毫无兴趣相反，兴致勃勃的青峰显然早在话题外了，“论攻击力我们这边比较厉害，给我加油上，黄濑。”三个人都可以是得分手，根本就是无懈可击，不用比也知道哪一队会赢。
　　转过头看了看笑得十分得意的青峰，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签，有些小别扭的黄濑挠了挠脸颊说道：“就算你不说也会加油的啦。”
　　见大家都开始聊得起劲，将盒子放了回去的桃井无奈地开口：“那个…”
　　“什么啊，要是你等会失误的话可别哭着鼻子跟我道歉。”丢分就是丢分，他不接受道歉。
　　“谁会给你道歉啦，而且我才不会失误！”况且寿星就在敌队，他们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无视了两个就快要吵起来的家伙，赤司一边朝差点就准备要揍过去的紫原念叨，一边动手将黑子给拉到自己的怀里，“敦呆会可要好好地守住哦，还有，哲也是我的。”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还在，是不会让哲也投入别人的怀里，也不会让他去拥着别的女生的。
　　“诶，我会守住的啦。”盯着被拉走的黑子，开始有些后悔独自前来的紫原又开始扁嘴，随后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拆了包装扔进嘴里咀嚼，当是打发时间。
　　被换人抱住的黑子则是侧头看向赤司，思考了一会才问道：“征十郎，你能接住我的传球吗？接不住可是很疼的。”
　　“别得意忘形，区区传球我当然能好好接住。”眉毛一挑，赤司立马对上了黑子类似于挑衅的视线，唇边的笑容微微颤了一下。
　　扯动了一下唇，一点都不泄气的黑子轻声回应：“那就来接接看吧，所谓的区区传球。”
　　已经完全不管那边发生什么事的绿间将自己的幸运物小心翼翼地放在长椅上，然后又左顾右盼地望望周围，困扰地喃喃自语：“幸运物放在这个地方真的没问题吗？”总觉得街头篮球场的弊端就是容易失物，以前也试过因为幸运物太轻而被吹走的情况。
　　终于受不了大家的磨蹭，桃井抬手一指那群闹作一团的人扬声就是一喊，“你们到底要不要比赛啊？”
　　被唯一的女生忽然生气的模样吓到的大家面面相觑，随即才动作迅速地往长椅走去将外套等脱下准备开始比赛。寒风依旧很冷，尤其在温柔的女生大发脾气之后。
　　冬季的夜来得比平时早，渐暗的天色下盏盏街灯也提早工作，比赛过后一行人去了KTV，大肆发泄完又相聚在附近的店里买了初中时常买的冰棍，在这冬日里品尝着冰凉的甜味，望着街道上似曾相识的七彩霓虹，仿佛过去的种种只是昨日发生的事，而如今的他们还是当年单纯地只喜欢一起打篮球的初中生，虽说这不过是曾经美好的回忆，升上高中后也不算是吵架或不和，但他们现在却有和好如初的感觉，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一行人也因时间的关系开始散场离去。
　　视线移向旁边店内挂着的时钟，确认时间后赤司转头朝身后的紫原轻声说道；“之后我还有些事，敦你能先去吗？”
　　“嗯，可以。”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赤司的要求，紫原点了点头之后便自行往酒店的方向走，怀中抱着一堆的零食证明他今夜也能如往常一般安然度过。
　　“哲也，跟我来。”待紫原走远，赤司便拉起想着要不要回家的黑子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另一头走去。
　　“诶？”明显不知有这个行程的黑子侧头看向似乎早已预定好计划的赤司，虽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他还是乖乖地跟着往前走，只因他也想再与对方多相处久一些。
　　抬起手习惯性地揉了揉那头浅色的蓝发，赤司扬唇轻轻地笑道：“不是说礼物会在结束之后再给你吗？放心吧，之后会好好把你送回家的。”在外面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的话，伯母可会生气。
　　“我知道了。”跟着对方勾起唇，黑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无太多的疑问，便一路被赤司拉着往更繁华的地方走去。
　　仰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观光大厦，又转头看了看一路无言的赤司，见对方唇边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黑子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他发觉赤司有了一些改变，又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变得不知该如何和对方相处了，并不是两人之间没有爱了，只是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得已经无从说起。他有许多想问的问题，比如那之后另一个赤司怎么样了？现在身体还好吗？精神状态怎么样？有在坚持治疗吗？还有没有可能被夺走身体的控制权？但他问不出口，身旁的人一直摆着温和的笑脸，看似十分幸福一般却给人一股莫名的疏远感，叫人更加问不出煞风景的话来，很怕会得出令人无法接受的答案。
　　被牵着的人就这么一直胡思乱想着，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赤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黑子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直到黑子终于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已然到了附近的观光大厦内部，他才愣愣地转头看向将自己拉入电梯内的赤司，不由自主地唤了声：“征十郎…”
　　抬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赤司声音很轻的回应道：“嗯？”
　　视线追随着对方落到了跳转的数字上，漫不经心地想着其他事情的黑子循着声音再次开口，“礼物，是说看夜景吗？”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很快就打开了，随后赤司不慌不忙地拉着黑子走到玻璃幕墙前不远停下，抬起手朝远处的天空指去，并说道：“一半是，我让你看的东西，在天上。”地面上的景色他大概都看过了。
　　“天……”不理解地朝赤司所指的方向看去，黑子本是开口想要再问清楚一些是什么，但忽然出现在眼底的光景让他忘记了言语。
　　突然上升的光蛇在夜空中显得特别明亮，瞬间绽放开来的璀璨色彩完全吸引了他的眼球，紧接而来的巨响清晰可闻，一个个不同色彩的烟花在夜空中朝人们展开了笑脸，而后依依不舍地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长空，这期间整个城市的上空仿佛都被烟火给照亮了。
　　待到那夜空完全暗了下来，人们都以为已经结束，但短暂的沉寂却是最终出现在空中那一排光芒的铺垫，就好似细密计算好高度和时间那般，升到同一个高度的白光猛然炸开，不似开始的那些有着华丽色彩的烟花，最终绽放在空中的，仅仅是一行大字——哲也，生日快乐。
　　“比起物质的东西，我更想给你无法毁坏的回忆。”看着天边的字缓缓消失不见，赤司这才为自己的礼物赋予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很短暂，但他希望这一刻能被好好地记住。
　　“说得好像好浪漫的样子。”确实被这样的惊喜给吓了一跳，黑子觉得自己并不会忘记如此特别的一刻，这是他出生以来收到过最特别的一个礼物，视线从远处抽了回来，转头再看向赤司时，他却看到一个与此刻有些不符的表情。
　　转过身来将黑子搂到了怀里，把脑袋搁到对方的肩上，赤司闭上了双眼慢慢地继续道：“只要你喜欢就足够了，哲也，生日快乐。”
　　“虽然很开心，但你为什么一脸很愧疚的样子？你今天…好像很容易累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吗？”察觉到不对劲的黑子反抱住赤司，他害怕自己所担忧的事情通通都会发生，尤其是现在，惧怕的心情甚至盖过了刚刚的快乐，只想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能力有限，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至少能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不管遇到什么都能坚强地面对，我不想再看到你露出那种悲伤得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了。”他想要再自私一点，但不可以。用力地抱紧了黑子，面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的赤司一直在内心督促自己不能太过分，直到治疗结束之前，他必须压抑住自己的占有欲。
　　“那就…那就别再离开我了，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啊！”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黑子用力抱紧对方，用着不大平静的声音把内心的话搬出。他不明白什么叫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也不清楚自己会遇到什么，但赤司如果不希望他露出那种表情的话，只要不离开他就可以了。
　　瞠大的双眼缓缓地恢复到平常，赤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才轻声地应答：“嗯。”对不起。
　　……刚刚他是不是停顿了？
　　有些害怕地转过头朝赤司的脸看去，但满脸担忧的黑子却看到了对方偷笑的样子。
　　见黑子盯着自己看，赤司连忙收起笑容，装作一脸严肃地说道：“抱歉，因为哲也突然说了煽情的话不小心就幸福过头了，回去吧，因为没有给伯母打招呼说会晚点回家，再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什么嘛，居然骗了别人的担忧还偷笑，“嗯。”发现自己被骗了的黑子有些气恼地放开了手，任由对方又拉又搂地往电梯的方向走。
　　“哲也。”伸出手指戳了戳黑子生气的脸，赤司扬着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见对方疑惑地转过头来，他才凑上前以蜻蜓点水的方式吻了黑子，并在对方耳边落下一句：“我爱你。”唯有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怔了许久的黑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拉出了电梯，握着对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不禁扬起笑容的他迫不及待地回应：“嗯，我也是。”

(✿◡‿◡) 上一章 005          下一章 007          返回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