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黑色的四季花Ⅰ（第十四章）
奔跑是黑子最讨厌的一项运动，但自从遇上赤司之后总有需要他迈步急奔的时候，比如当初被拉着在雨中逃跑，又比如现在。
由于早上出门前被红华逮住，被问了外出原因后被当作第一次出游的小学生似的叨唠许久注意事项，为此出门的时间也被迫延迟，为了不迟到他只能尽力地奔向约定的地点。
“有传言说那家伙对吸血鬼挺感兴趣的，他研究出来的人造血液对吸血鬼来说无疑也是个巨大的贡献，但他始终是个人类，而且是求知欲特别强的研究者，不排除他的研究带有其他目的，这种人你一定要小心。”诸如此类的提醒被说了好几次，黑子当然也明白自己需要特别小心，赤司的眼睛十分犀利，几乎不会放过每一个细节，但他不打算阻止自己追随着感觉行动。
按记忆中的路线理应已经到达，黑子也放慢了脚步，最终停在一个篮球场的围栏外，倍感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与他相约的人正坐在长椅上绑着鞋带，他马上走了过去，“赤司君，这里是……“他记得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个老旧不已的篮球场，怎么阔别几天就翻新得像刚建好似的？这篮球架压根儿是换了新架子吧，连结构都不一样了。
赤司没有回头，绑好了鞋带拿起篮球站起身，一边拍打一边回应：“才三天没过来，你就忘了？”因为这个篮球场正好就在他的家和研究所之间，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这里作为往后会面的地方。
“当然没有，只是这很让人诧异，这里与我们上次经过时外貌相差很大。”正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才会惊异。瞅着赤司简单利落的动作，黑子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今天对方没有带上眼镜，少有的穿了一套十分休闲的装束，外套随意搁置在椅子上，在黑色T恤和同色的运动裤映衬下显得他的皮肤细白，四肢肌肉匀称有力，任谁瞅上一眼都晓得他平日并不缺乏锻炼。
“既然要用上，自然不能让它老是保持老旧邋遢的模样，所以我请专人把球场修整一番，让它中看也中用。”把球传了过去，赤司小跑至球场中央，回答的同时朝黑子招招手，他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解释这些事情上。
心里诸多疑惑的黑子放下挎包脱了外套跟上去，“这样啊……又让你破费了总感觉很过意不去。”实际上只需要清理清理就可以用了吧？难道赤司君还是个洁癖？
“那你就不要客气多多把它用在锻炼身体上，让它显得更加物超所值一些。”在赤司的概念上，赚了钱不花才叫浪费，常年呆在研究室內的他除了购买一些必要的设备，就没什么机会花钱，所以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抡起篮球边跑边朝赤司前进的方向扔了过去，黑子无奈说道：“我尽量。”只要它不被破坏，他来几次都没问题。
扬笑接过球，赤司一个漂亮的半旋身，将球投入了篮筐，动作流畅没有半点犹豫，紧接着又好几个连续的动作，挥洒自如的程度着实叫人看不出他是个常年宅在室内做研究的科学家，反倒是黑子在各种球技上都发挥不足，不管防守还是进攻都被轻易突破或拦截，使得赤司不得不疑惑地叫停。
“黑子，你到底是多少年没碰过篮球了？”这绝非一年两年离开球场的程度了，最低至少也有七八年。
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一愣一愣的，黑子忍不住揪起眉头瞪着眼，马上回道：“赤司君，这么问很失礼，我只是打得差了点，停下来的时间很短。”也就十年而已，不是什么大数字。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失礼节，赤司即刻收起了怀疑的态度扬声道歉，并清楚地解释自己的原意，“抱歉，只是你的程度实在让我感到吃惊，如果不是非常久没有接触这项运动，一般不会出现这种让人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氛围。”他开始以为这个少年只是存在感低，却未想到对方在运动上给人的感觉也是百无一存，令他彷如在与一团空气相持。
“你是说我打球像个初学者吗？”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家伙当真是把人不放在眼里，他可没把自己的存在感消除。
瞧出来黑子投来的视线饱含不满与不悦，赤司不由勾起唇笑他孩子气的一面，“可你不是，这种现象相当特殊，也许是托你的低存在感的福吧，若是能够运用起来，一定会成为有力的武器，在球赛中的话。”对手估计会因为他的出其不意而受到巨大的震撼。
“我可不打球赛哦。”这种招揽名气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尤其是一次又一次的教训之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吸血鬼都知道曝光度过高的危险性，再好的名声又如何？届时还不是成群的猎人围攻过来。
“你这样的特性，想必在其他地方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吧。”赤司抬手以冰凉的手背轻触对方微微鼓起的面颊，温热的触感顿时使得他心脏再度漏跳一拍，他忽然忆起不久前还被指出不会安慰人，只不过三天时间，这自然而然的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思议，只是效果仍然不佳。
黑子拉下了对方的手握住，反复看了看赤司也没觉得究竟哪里不对，可他心里却感觉到有什么怪异的东西正在滋生，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这样的感觉就越发清晰起来，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摸清楚这只从相牵的双手中还无法明了的情感是什么。
鼓动的心跳声愈来愈大，赤司发现自己那冰冷的手正在发烫，得不到回应的他想要询问这是怎么了，可是话到了唇边却遇上了不合时宜的尖叫声，他急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呼出来后转身与黑子一同往接连不断传来的声源望去，定睛再看，他发现一张紫色的结界出现在不远处，继而他漫不经心地轻叹，“看来最近这个地区不大太平。”虽然那家伙在，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避避风头吧。
“赤司君不去看看吗？”放开了自己的手，黑子对事故的发生同样满不在乎，只在心里暗骂现在的吸血鬼真是越来越不懂珍惜平静的生活，他不懂为何这些孩子非要和人类闹一个你死我活，但他可以理解长时间活在世上的痛苦。
回头瞧瞧黑子毫无变化的表情，淡然无波的模样与那些慌张逃跑的人相差甚大，赤司抬手屈指照着那脑门轻轻一敲，实在不懂这家伙为何几乎对所有事情都可以做到漠然置之，面无表情地面对，“救人可不是我的工作，比起这个，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把东西收拾了跟我来。”
“为什么？”他这回可不在事发范围之内，何须惊慌躲避？比起那些，他还想多打几个球。由于平时即使是在现场都不会刻意躲避，所以赤司的话语令黑子感到匪夷所思，不过尽管抱着疑问，他还是听话跟着去收拾。
赤司微蹙眉头，对黑子散漫的态度多留了一个心眼，“从骚动的声音听来地点离这里并不会太远，以吸血鬼过人的身体能力，要到达这里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不管这次还是上次，他都太过不把这些事故当回事了，再怎么安之若素也不该不替自己的安危着想，他会这般若无其事的缘由经排除后大概有几个，一是他对自己的生命极其不重视，二是他有绝对的自信吸血鬼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三是他拥有能够压制吸血鬼的能力……似乎不论是哪个理由都不怎地。
摒除脑中快速浮现的猜想，赤司不想对连走路半小时都吃力的少年抱有猜忌，拿过自己的外套和水瓶，拎起挎包便领着人往距离篮球场不到十米处一栋仅三层的公寓楼快步走去，从侧面楼梯上了二楼，推开左侧第一间的门把黑子拉入内，锁上门后检查了其他门窗，确认稍微安全点了才在空荡荡的房子内挑了个位置坐下。
面对着赤司席地而坐，黑子转头瞅了瞅这四周，尽管瞧不出来一点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他还是轻声问了句，“擅自躲在别人的家里会不会不太好？”
赤司垂眼看了下刚铺好不久的榻榻米，又看看周遭空荡荡的环境，他也非常耿直直接开口：“没问题，这里我租下了，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地方，不过地方比较小也没有家具，榻榻米没关系吧？”预备这个临时休息室，只是因为它的存在能应付许多突发事件，好比现在。
“当然没有，只是想不到赤司君会为了陪我锻炼做到这种地步，老实说我很担心下一秒就要被收取高额陪练费。”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赤司此举实为夸张，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作为陪练他根本没必要付出这么多，黑子很难不去想这是为了什么，只是太明显了反而让人看不出来对方是否真的有带着目的接近他，若非如此，难道是太有钱没处花？
“…你的想法很有趣，不过我只是刚好也想锻炼锻炼了，这么做比较方便而已。”虽然赤司答得条条是道，但黑子提出的这个疑问却似一根针扎入了他的心底，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不能很好地蒙混过去，可他清楚光就这样的理由无法说服自己，若是换作他人，他大概是不会提出陪练这种麻烦事，更妄论为其做出更多的其它事。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由于接触的人当中也有这种为自己而做出许多不合常理之事的类型，黑子很快就理解地点头，意外的接受了赤司的说法，对此也已经释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勉强勾唇笑笑，赤司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不管说什么，他认为现在的自己可能都会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沉默下来，他转头看向被窗帘半掩的窗外，刚刚还在的紫色结界已经消除，嘈杂的人声也逐渐变小，估摸这次事态是得到了及时处理，想着再过会儿给处理的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若是无事了，就再回到球场上也不急，现下还是先休息为主，他需要静下心来思考。
